临近中午，正对面卧室门吱的一声，终于开了丝光缝。
男人的身影挡住大半光线，纪粥粥趁机瞄了眼他的脸色。
嗯，没有臭脸。
看来睡饱了。
于是，她连忙起身，热情洋溢地奔到他身前。
“师父，我已做好了午餐，你去洗漱，我去厨房热一会儿，马上就好。”
谈疏彻注视了两秒眼前这张精致妆扮的脸蛋，带过一句起晚的解释。
“让你久等，今早六点结束与一位海外投资人项目洽谈，午饭后我与他正式会面，晚饭不用等我，回家后补习。”
纪粥粥看着眼前的男人，哦不，铁人，昨晚和她熬到三点，回卧室又在忙工作，现在十点又起床。
果然，资本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师父，那晚上需不需要我准备醒酒汤？”
“不用。”
谈疏彻一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知之明，两年前极昇创立初期，不少业务都是他和戚甚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签下的。
纪粥粥点了点头，旋即堆砌笑意做好贴心小徒弟的工作：“好，那预祝师父今晚顺利拉到投资！”
谈疏彻望着她那两颗褐溜溜的小月牙，薄唇压了下，再度离唇的语气比方才淡了几分：“谢谢。”
-
月入夜幕，戚甚再次担任司机一职，驾着大奔送人回家。
只是今晚这人冷飕飕的，不像是个人坐在他旁边，而是把出鞘的冰剑，只要他一开口，准会被一剑封喉。
“滴滴——”
他用喇叭表示不满奋抗的情绪。
“嗡。”
隔壁传来一声消息震动，戚甚眼快，觑到冰剑大腿上的手机屏幕——
［做一勺风口浪尖的粥：师父，我备了一碗醒酒汤，你那边快要结束了吗？］
戚甚：……
趁红灯间隙，看了眼谈冰剑，仍是沉眉眈视前方的姿势。
“谈冰……谈神，你小徒弟关心你，你不回？”
长久沉默的车厢倏然响起一道人声，谈疏彻抽离深思，拾起搁腿上的手机，点击键盘：
［快到了。］
正按下发送，戚甚悠哉游哉的声音飘至耳：“谈神，我是过来人，这句话我知道不该说，但我今晚必须得说。”
谈疏彻没搭腔，顺手回复了乔筱溪的消息：［知道，已给房东预缴一季度的水电气费。］
车辆起步，戚甚的嗓音继续飘来：
“以前你身价过亿，找你的女人数不胜数，别说你，我都怀疑她们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实际上是喜欢你的钱。”
戚甚顿了顿，侧头欣赏了两眼隔壁男人的侧脸。
果然，头发再长，胡须再青，也掩盖不了颜值。
“当然，你的脸也是女人择选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咽了口唾沫，戚甚斟酌措辞：
“现在的谈神还是厉害的谈神，但不是曾经那个身价过亿的CEO。”
“而此时此刻恰好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你身无分文的落魄低谷期，毫不顾忌地喜欢你。”
最后，戚甚拐进小区，表明自己的观点：
“说明她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
“谈神，我就觉得你的小徒弟很好，虽然人呆萌了点，和你专业不对口，但上进努力真诚，还长得漂亮。”
“那晚回去，我就在想要是能遇见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人，我特么都想落魄一回！”
谈疏彻：……
车辆停稳，戚甚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香樟树下立了个标致的倩影。
“靠，谈神你自己看，都十一点了，人家一个小姑娘特意跑下楼接你！”
说着，戚神探头瞧去，发现那小徒弟手里还端着个保温饭盒，语气顿时酸溜溜的：“担心你喝酒了吧，还给你准备热乎乎的醒酒汤。”
“谈神要不这样？你不喜欢人小姑娘就直接拒绝，给兄弟个机会，我就喜欢温柔贴心款。”
谈疏彻把手机搁外衣口袋里，斜了眼说话人，刚打开车门，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隔壁车窗温软送来：
“师父的好友先生您好。”
谈疏彻动作微顿，侧眸看去。
纪粥粥双手捧着个牛油果绿保温单层小饭盒，一双乌梅子似的眼睛从半开的车窗往里探。
而一旁的戚甚赶紧降下车窗，生怕怠慢了一分半秒的，语气也由酸转柔：“谈神的徒弟小姐姐你好，不用称呼您，叫我戚甚就好。”
“欺人太甚的那个甚，嘿嘿，是不是一下就记住了？”
谈疏彻勾了勾唇，也不着急下车了，宽肩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双手环胸，撩眼看戏。
车外的纪粥粥望见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耳根突然生出热意。
她莞尔一笑，对驾驶座上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说：“戚……先生你好，你们今天忙于应酬肯定没吃饱吧？我做了份小点心，送你回家途中压压胃。”
戚甚两眼噌亮，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接过印着牛油果小贴画的保温盒，忙不迭问道：“小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讨好师父朋友的情意被收下，纪粥粥心里的石头落地，以后只要谈疏彻提出罢免她这个小徒弟，她至少找这位戚先生说说情。
“戚先生，我叫纪粥粥，谢谢你送我师父回来。如果你喜欢这份小点心，以后我多做几份，让师父带给你。”
“不劳烦谈神，我自己有腿，”戚甚轻轻拍了拍真皮方向盘，冲纪粥粥笑，“还有车，随时有空亲自取。”
说完，他从中控台摸出手机。
“不如这样，粥粥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吧？”
纪粥粥面露为难，看向沉默已久的谈疏彻。
原本只是想送个小点心在他朋友那儿讨个好印象，可加微信，确实不在她的预计范围内。
她可不想踩到那个面冷哥的雷区。
“加，”谈疏彻冷淡推开车门，丢下一句话，“他想加，你让他加。”
戚甚：……
我谢谢你谈大爷，别暴露我的爱慕心思！
纪粥粥：？
不太明白，但遵命！
“噔——”
一声清脆的促响过后，纪粥粥压住心里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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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好师父好友戚甚，她往后退了退，微笑着提醒：“戚先生夜太黑，你慢点开，再见。”
戚甚咧耳根的笑容不减，挥着左手，启动车辆：“好，粥粥小姐后天见！”
纪粥粥敏锐捉到时间词，等大奔驶远，她紧赶慢赶追上前方男人的步伐。
男人衣角残留着些许酒气，她蹙了蹙眉，问道：“师父，你明天不出门吗？”
“明早去清市，那位华人给我们推荐了另一位风投人，我和戚甚过去看看。”
纪粥粥时刻谨记贴心小徒弟准则，率先摁亮电梯。
“那今晚师父喝完醒酒汤就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赶飞机呢！”
电梯门打开，谈疏彻左手抬高，挡在门侧，让身旁的女人先进去，然后自己走进电梯，缓缓说：“不用，飞机上可以补眠，今晚补习到一点。”
纪粥粥心下感动之余，又觉得过意不去。
“那师父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电梯上行，红色数字在谈疏彻眼里腾跳，充满活力，但他的嗓声却是凉薄的淡：“也不用，有飞机餐。”
纪粥粥忽然意识到这语气的不对劲，悄悄抬眼凝着他的侧脸，仍是一如既往的隽冷，但右眼睑下方有小块疲惫的乌青。
错开身子，她低眸若有所思。
是今晚的应酬不顺利吗？
“叮咚——”
六楼到，纪粥粥跟在谈疏彻身后出了电梯门。
这次她并没有主动上前，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看他单膝抵门，右手插钥匙，旋转锁孔，貌似轻松利落地打开门跨步进玄关，然而她仍是沉默地杵在门口。
“在想什么？”
谈疏彻换好鞋，才发现女人没进来，他长腿一迈，两步走到她面前，郁黑暗淡的眼睛在她出怔的脸蛋俯巡了一圈。
纪粥粥抿了抿唇，仰头迎向他的目光，终是鼓起勇气问出口：“师父，你今晚应酬是不是不太顺利？”
谈疏彻闻声轻怔，反问她：“什么意思？”
纪粥粥抬起手，纤圆的食指指尖悬停在他的乌青眼睑，继而向下，又隔空指了指他下撇僵硬的唇角，然后十分笃定地说：“你今晚拉投资不顺利，满脸写着不开心。”
谈疏彻眸光闪烁了下。
他沉默地重新挺直身躯，一米八六的身高完全遮蔽斜后方玄关水晶灯射来的光线，眼前这个为他面露担忧的女人完全被他的影子罩住。
连她方才的嗓音也被覆盖上一层邈淡的灰色。
倏而，戚甚的话滚过他的耳畔：
【她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
“咳。”
谈疏彻侧过身躯，提脚要走又临空顿了下，一笔带过结果：“今晚他拒绝了我的项目。”
就知道事出有因，纪粥粥点了点头，又蹙眉问：
“所以师父明天去清市不是找第二个投资人，而是继续找第一个投资人？”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按时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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