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惊得浑身一颤,见是小青郎,赶紧用袖口擦了擦泪痕,赌气的撇过脸小声嘟哝道:“要你管!”
小青郎没听清,只瞅她偏着头一副又怂又硬气的模样,看着真是可怜又可气,整得他头痛不已。
再想自己便觉可笑,明明走开时被她气得头昏眼花,坐上楼却又心神不宁。那唤瑶娘的妇人说着人给她送些吃食下来,可他想着离开时身后隐隐的啜泣声,最后还是顶着那群衙内取笑的话语亲自捡了点心送下来。
小青郎自己都道不明他此刻复杂的心境,盯了半响才将餐盘搁下,郁郁说道:
“这里有些点心,好生想明白再吃,省得肚子饱了脑子又空了,回头接着犯蠢,也不知你那条命能够填出去几回!”说完调头就走,不意双脚被紧紧抱住。
“呜——不吃就不吃!小青郎你就饿死阿朵好了,外人凶我,你也凶我……”
阿朵虽不甚聪明,但也知道现下顾上面子,等回家就顾不上了。眼看三更天已过,这时若让小青郎走,再想寻机与他统一口径哄爹娘只能更难,眼急手快的抓住他双脚,立马压着嗓门哭得凄凄惨惨。
小青郎哪料得阿朵能作这动作,惊得差点跌倒,忙抓住楼梯扶手稳住重心,四顾无人方气呼呼的说道:“你,你,你可真是出息了,寻完死又开始撒泼,下一个是甚?还不松开手来!”
阿朵眼里还挂着泪,可怜巴巴的半仰着头露出青紫沁血的手腕道:“不松!你骂完就跑,阿朵脚疼追不上,手疼抓不住,你不宽慰还要骂……”说完嘴一扁,泪蓄了满眶。
小青郎闻言心惊,再顺着阿朵所说去看,越看心越沉。
手腕脖子都是大片青紫,再拉起她的裤脚亦可见黑黑红红之色,一时又气又急,小声吼道:“你是傻的不成,伤成这样怎不早说!”
阿朵也是这时才发现手上淤痕吓人,她原想卖个可怜换个好脸色,不料有些弄巧成拙了。一时紧张得不行,生怕惹得小青郎跑去寻那白瑶问罪,若因此生恶回头李娘娘的事可就难了。想至此处忙将手背到身后,期期艾艾的说:“其……其实也没……没那么疼,我逗你玩哩,小青郎你别生气嘛!”
“呵!不疼?”小青郎假笑着扯过手来轻轻一握,阿朵立时疼得连连吸气。
就知她嘴硬,听她呼疼忙改握为托,又低头轻轻吹了吹那青紫处,没好气的问:“试试手指可都能动?你那脚又是怎么回事?是站不了还是动不了?……”
阿朵生怕小青郎又要捏一下,吓得头摇得快晃出虚影来,勉力捉着他的手起身,小心的陪笑道:“脚能动的,它是麻了……蹲麻了。其实也没那么疼的,你刚刚那脸色不知有多可怕,我这不是给你吓着了嘛!”
小青郎凉凉的看了阿朵一眼,懒得听她狡辩,自顾自的捉了那手检查,边查还边看她表情有无异样。嘴里道:“你若是真怕,怎会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紧守门户的话?”
阿朵撅撅嘴,心下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好容易缓和了气氛,她也不想再闹僵,便应付的回了声“下次定记住”。
小青郎听出阿朵敷衍之意,神色渐重,道:“你要真记住才是!首先,夜来生人扣门你个小娘子为何独自应门,不就是仗着做了几年索唤就胆大包天。满均州都找不出一个小娘子夜来敢与生人开门,你倒是说说人家不掳你掳谁!其二…”
阿朵平日最怕小青郎讲道理,本就腹中空空,这大段话听下来她头疼、腹疼、浑身疼,偏还要装出副认真的模样,眼睛都瞪酸了小青郎还没说完。
“…其八,那瑶娘在掳你一事上就算不是主谋也是从罪,你竟事事回护轻信其言。回头人家给你拆吃入腹,你是不是还要添把柴禾?”
总算结束,阿朵松口气应道:
“莫要唬我!那个白瑶很厉害,又认识这许多贵人,怎会哄骗我!”
“被掳的是你,受伤的也是你,人家灌点迷魂汤就被哄得是非不分的也是你,呵!你还问怎么哄骗你!”小青郎松开手,头也不抬的冷冷一笑。
“都说了事出有因,如我这般的小娘子,财色皆无,你倒是说说她骗我甚?”阿朵有些不满道。
“人家若想骗财骗色,或还有命在。人家若非骗财骗色,你倒是用脑子想想能骗你甚!”
早在寻她的路上,小青郎就将阿朵被掳的结局推演了十七八个出来,刚刚差点就脱口而出。只是想着上回去小龙潭路上阿朵受惊夜间发热,小青郎便收住了。
秦汉以前就盛行人祭,多以妇幼青壮。虽官家多次明令“造畜蛊毒及教令者,绞。”。但民间不时仍有相关传闻,譬如配阴婚、祭灵求雨的,甚至有豪绅修祠、建塔、搭桥以童男童女为祭。
阿朵身无长物,家世清贫又无宗族可依,且有土人血统,小青郎很难不往这方向想。他也想过是否与阿朵身边那李娘娘相关,毕竟这瑶娘行得是驭鬼之术,说不好这场灾祸与那李娘娘脱不了干系。可既然那白瑶已经将李娘娘捉了来,又掳阿朵作甚,难不成看中阿朵阴阳瞳之能?
小青郎摇了摇头,赶紧将这荒诞想法自脑中摇了出去,他在这胡乱猜想还不如去探探那瑶娘的口风,借着张文翰的光说不定能得窥一二分真相。
那边小青郎想得冷汗泠泠,这边阿朵却是完全没上心,在她看来不骗财不骗色,那只剩小命一条。但如她这般的人家,命反倒是最贱的,阿朵丝毫不觉害怕。见他瞧着手指出了神,灵光一闪,顺势就勾住他小指摇了摇,再翘起拇指对准他的拇指盖了个章,嘴里念念有词道:“李娘娘的事不能说哦,咱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见小青郎怔怔看来,阿朵狡黠的笑道:“打勾勾了,李娘娘的事你可不能再说与我爹娘了!”
小青郎哑然,原本李娘娘的事他就没打算与牛家人提,但看着阿朵现下高兴的样子自己郁结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想着,他还是喜欢阿朵这般无忧的笑着,人长烦恼长,总归来日方长,有些事他慢慢教引就好。心念流转间便也没再反驳,只将她掉落的发缕顺到耳后,露出红红的鼻尖,鼻尖下挂着道清亮的浓涕。
“牛朵朵!”
“在!”
阿朵一抬脸,那东西还晃了晃。真瞧得他好心情顿无,小青郎嫌弃的立时扭头收手,掏出条巾帕塞过去,气道:
“牛朵朵!你也算是个小娘子吧,怎得这般不讲究,看你那鼻头挂着的,还不快擦擦!”
“涕泪!涕泪!这不很正常嘛!”
阿朵接过巾帕对着鼻子胡乱擦了下,又怼着小青郎脸问:“我们打勾勾了哦!君子一言,四马不追!我们可约好……”
小青郎实在是不愿见那埋汰东西,拿手抵住阿朵前额,左扭右挡,连连应声。
“是!是!是!你快把鼻子好生擦擦!”
见小青郎应诺,阿朵知道李娘娘这关算是过了。心中一高兴,也不计较他说话难听,一手擦着脸一手就自餐盘拈了块米糕塞嘴里。
小青郎见状莞尔,“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只有这般没心没肺的大约才能如神仙活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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