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岁远去,李曌灼灼目光看向张荆:“今日经筵,张先生为何不讲?”
“陛下。”张荆垂眸:“余学士状元及第,学问深厚,是当代经学大儒。”对着皇帝,他难免又苦口婆心:“余学士性情温厚,陛下要潜心向学……”
李曌从御座起身,慢慢踱步近前,方才心里的那点子不悦全抛到九霄云外。“先生受了风寒?”
什么?张荆一愣,话题怎么转的?
抬眼对上小皇帝一双清凌凌的眼。“先生嗓子哑了。”
张荆连忙转了目光:“些许小事。”
“阮平。”李曌吩咐:“快去太医署拿些润喉的含片和饮子。”
“陛下不必……”张荆吞下了后面的话音。
因为经筵讲书的原因,太监宫女们都远远侍立在殿外,方才李曌身边只有阮平伺候笔墨。张荆觉得,皇帝支走阮平,或许有事情对他说。
李曌哪里知道经筵时候的人员布置。等到阮平走了,才发现殿中只余自己和蒸煮二人相对而立。
离得很近。
有点尴尬。
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
说什么呢?李曌拿不定主意。
谈理想?会不会更尴尬。
谈新政?涉及利益千头百绪,谈哪一个好呢?
要不问问他副本誊好了吗?不行不行,那封奏疏虽不是万言书,字数也不少。
蒸煮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我昨天中午才安排,现在就要,过于周扒皮了。
“陛下临朝,可有什么想法?”
李曌松了一口气。有得聊了,张老师要考试。
她看向张荆,笑道:“朕要做圣君。”
张荆神色不动。
李曌继续道:“前日看了先生的条陈,言当今天下宗室骄恣、庶官疾旷、吏治因循、边备未修、财用大亏五大弊病。朕欲做圣君革此五弊。”
李曌心情渐渐激荡起来,散了玩笑的心思。
大夏已是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她作为天下“独夫”,大夏的皇帝,并不指望延续千年的王朝,只盼着通过变法让天下百姓过得好一点,更好一点。
只盼着将来大夏能体面的倒下,不要用它庞大的身躯将黎庶万民碾成青史之上的斑斑血泪。
在殿中走了几步平复情绪。“先生,朕冲龄即位,以薄德之身受万民供养。孟子说民为贵,可有宋以来,士人却说下民易虐。”
李曌咬牙道:“我不同意!我要济生民于水火,颁圣明于天下!让百姓不受饥馑、战乱、不法侵害!”
张荆豁然抬眼,看到小皇帝双目之中,迸出绚烂的神采。
他认真端详小皇帝。
十四岁少年身量未成,一身明黄色团龙袍,束发戴冠。纱帽下,一双眼睛顾盼神飞、灼灼如电。
眉宇间既无胞兄李照的狠戾,亦无寻常公主的畏缩,雍容得体、清正平和。
少年语调不疾不徐,清朗的声音金声玉振,蕴着经纬山河之志。
“朕知道新政可以富民强兵,先生放心,朕一定会坚定的支持先生。就像……就像……”
青山松柏?不行不行,商鞅结局不行。
相父待汝?不行不行,阿斗结局不行。
赵顼王安石?不行不行,国家结局不行。
哦,公主文化不行。
等不到下文,张荆恍然,用大白话主动接下茬:“臣明白陛下的心。陛下会像古代圣君那样支持臣,支持新法。臣铭感、臣非常感激。”
对对对!你明白朕的心就好。干嘛非要找从前的例子做类比,李曌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握住蒸煮的手:“后世再提起君臣相得善始善终的典故,便是朕与先生!”
张荆看着握在一起的手瞳孔地震!!!——臣和陛下,除了除了君臣之礼,还有男女大防啊!
“先生?先生很热吗?”李曌又凑近些,先生怎么两腮飞红,额上一层薄汗?不会风寒发热了吧。
冷静。张荆心道,她不知道我知道她的秘密。把她当成寻常皇帝。
“劳陛下挂念。”张荆把手从皇帝手中抽出来后退一步,“早上有些受风,莫过了病气与陛下。”
“先生千万为国珍重。”
李曌比张荆矮了一个头,她抬头用目光描摹近在咫尺的蒸煮。
史载他景祐十年九月病逝,满打满算,也不过九年多光景。如果阴谋论本就是不存在的,那么他这辈子是不是还会在那个时间去世?
我能留住他吗?
李曌没由来一阵心慌。“您如果病了,还有谁又能主持新政!”
“陛下可以吗?”
李曌一愣,不明所以。
张荆像寻常闲话一样,含着轻笑:“陛下年少英锐、春秋鼎盛。如果将来臣死了,陛下能继续推行新政吗?”
“先生!”
李曌伸出手,只握住张荆的袍袖。
“新政利国利民,我当然会坚持。但我更希望和你一起致四海升平百姓安康,先生!”
张荆停下扯袍袖的小动作。
此时此刻,恰如翰墨青史上的彼时彼刻。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
“陛下。”张荆看向湛然目光下藏着深刻隐忧的小皇帝。
你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有朝一日,身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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