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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再看一眼林小白

小说:

篡位者

作者:

椒蛮箶

分类:

古典言情

寅时刚过,望舒城的衙役兵丁便已倾巢而出。

阜盛街直至禹王祠前的青石路面上,净水已泼过三遍,在晨光下湿漉漉的泛着光。

黄土细细筛过,均匀垫平了每处缝隙。

沿街所有店铺,招幌收束,摊贩绝迹。

经过筛选、衣着整洁的百姓被允许在街边划定的白灰线后聚集肃立。一些有钱的富户,则早早花钱订下了临街酒肆茶楼的二楼雅座。此刻俱是屏息静气,伸长了脖子等待着。

禹王祠外一里处的接官亭旁,迎驾的官员与地方耆老,早已按品级序列恭候。

队伍最前方,望舒城长官、别驾沈文瀚,与朝廷派来的观礼使、太常寺丞周毅并肩而立。

二人身后,望舒城县令、洛州司马、靖澜渠监、驻军校尉等官员皆冠带整齐,垂手而立。

巳时初,当钟鼓楼传来悠长的报时声,远处,王旗仪仗缓缓而来。

藩王萧彻的朱轮华盖安车在侍卫簇拥下,稳稳停在祠前的广场之上。

祠门洞开,甬道洁净。

身披玄色金纹亲王常服的萧彻与迎上前来的官员耆老们叙礼后,径直步向祠内正殿。

巨大的禹王神像垂眸俯视,祭礼的陈设已准备停当。

神前祭案上,太牢三牲体态完具,皮毛光洁;笾豆之中,五谷饱满,玉帛整洁;醴酒在爵中泛着清冽光泽。

两侧,雅乐班的乐工屏息以待,钟、磬、琴、瑟陈列有序,香炉中青烟笔直上升。

萧彻将目光缓缓掠过祭品,掠过垂首侍立的祠祀署官员,落在殿侧那几方记载着历代治水功绩的厚重碑刻上。

随即,他转向沈文瀚:“沈别驾准备周详。这殿中灯彩,颇有新意。”

沈文瀚连忙躬身:“多谢王爷夸赞,此‘青龙汲水’灯彩,乃为感念历代先贤治水之功,亦是为王爷祈福而设。仓促之间,恐有不足。”

朝廷观礼使周毅此时亦缓步上前,执礼道:“下官在京中,亦久闻望舒城治水得力,民生富庶。今日见祭祀之器备、礼乐之齐整,足见地方用心,亦合《周礼》肃敬之旨。王爷亲临主祭,定能上达天听,佑我一方水土。”

萧彻闻言,目光在周毅脸上停留一瞬:“周丞一路辛苦,观礼之后,周丞还可详察地方风物。”

他不再多言,着了主祭官亲手捧上的繁重祭服,走向主祭位,转身朝后站定。

只见王妃林蔚在女官引导下,正缓缓走向侧边的伴祭之位。她形容端庄、身段优雅,显是极为恭谨努力地练习过祭礼。

林蔚正一步步走着,忽见前头王爷已转回身子来,他那身暗紫金色的祭祀服甚为宽大,着在他本就高大劲健的身躯上,更显得他身姿矫若蛟龙,令人不自禁地便要折服于他下首。

因她心中已拿定了那个主意,她便大胆地将眼眸抬起,迎向上方那人丝毫不见喜怒的眼神……

却见那人眸中深邃,如墨似渊,应是根本就没有朝她侧过来分毫,却如沉沉黑洞一般,将她投射过去的目光,无声无息地消解于无形。

林蔚心中又如撕裂般疼痛,她默默安慰着自己:此乃肃穆祭祀之所,王爷自然须得心无旁骛,又怎会与自己眼神相接?!

她又怎知,萧彻虽不与她眼神相接,却在那高高的主祭位上,似若不经意地看向了禹王祠外西侧钟鼓楼的二层回廊处。

却是昨夜里,萧彻听闻韩青禀告,道是表小姐说想找个便于观礼之所。韩青便在刚到这望舒城、与侍卫队一同做防卫排查工作时,特意替表小姐寻到了那禹王祠钟鼓楼的二楼回廊处。

此刻,萧彻不知怎的,竟突然想看一看,那林小白是否已安安稳稳地在那处,坐着观礼了。

他眼神甚好,只那么不动声色的一抬眼,便看见那远远的回廊上头,两名侍卫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却并没瞅见林小白。

萧彻心中嘀咕:既是两名侍卫在那处,则林小白应就在附近了罢……

又想:林小白那短视的眼睛,在那般老远的钟鼓楼回廊上,却如何观得清礼?

便于此时,只听得雅乐之音《昭夏之章》悠然响起。数名司礼已行至跟前,唱引着萧藩王行初献之礼。

霎时间,只见正殿之内,醇酒倾入祭坛的火焰,带起一蓬蓬青烟,主祭官唱祝声起。

高大挺拔的萧藩王宛若神将,随了那神圣仪轨,面容沉静、动作精准,朝着禹王神像献礼。

无人能知,那置身于肃穆仪轨的萧藩王,却情不自禁地在俯仰叩拜的间隙,将目光又一次飞向远处——那座钟鼓楼的二层回廊……

这一次,他双眉一展,因他总算看见了那个小人儿。只见林小白终于穿了一身簇新的天青色狐裘外袍,只一晃眼,看不仔细是站着还是坐着。

他控住自己心神,随了主祭官那声“初献礼毕,即入亚献”,接过一名司礼递过来的青铜爵,执于手中。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主祭官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心思乍然间微妙地浮动了一下,因他突然想起林小白偶尔眯眼看人的模样,这个念头让他唇角轻微勾起了一瞬。

他突然想:韩青实也算得心细了,却还是需要提醒他一句,那林小白短视得厉害,给她找那么个位置,高是够高,视线范围也能覆盖祭礼现场,可距离那么远,林小白怕是什么也看不见罢……

萧藩王就这般保持着祭祀的节奏,在乐声与香烟缭绕中,完成亚献后,进入终献读祝。

他展开亲撰的祝文,清晰诵读,颂扬禹王功德,褒奖本地治水之功,祈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藩境安宁、河清海晏……

随后,在王妃林蔚由女官引导敬献香帛之时,萧彻眼眸不自觉地又飘飞上去……

却见……林小白又不见了。

可那两名侍卫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地在那处。先前是这般,现下仍是这般。

萧彻都忍不住要怀疑,那两名侍卫,真真不是两尊石像么?

那回廊并非绝对安全!一丝极细微的莫名躁意,偷偷漾入他心中。

饮福受胙毕,主祭的流程仍在继续,送神乐起,香烟更盛。萧彻随着礼仪转身、行礼……

他垂眸敛袖,心底突然掠过一丝近乎荒诞的自嘲。

他觉着好笑。从前自己随父皇祭天祈谷,看父皇立于高坛之上,衮服巍峨,神色沉凝如承载万钧。那时他只觉得,那冗长繁复的礼仪背后,是父皇将山河社稷、黎民苍生都装进了心胸,每一次叩拜、每一句祝词,都属心无旁骛,天人交感。

如今轮到自己站于这主祭位,披礼执仪,他竟恍然惊觉,哪来那许多庄严肃穆,自己不是全然被那些缝隙吸走了神魂么?

那香雾升腾的间隙、俯身叩首的刹那、诵读祝文时微妙的空白,自己的心神竟如脱线的纸鸢,倏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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