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撷芳院”内,灯火通明,却透着焦灼。
一身盛装的王妃林蔚,在房中皱着眉头转来转去。
方才那阵突兀的马蹄声和主院那头的异常动静,显是也不打算避她,却也根本不想她过问。这半晌都过去了,也不见来个人禀告一声,王爷是……怎的了,今晚那望舒城雅宴,又待如何?
“茜宜,你再看看去呢……”林蔚忍不住又对茜宜说道。
“小姐,韩二爷方才将行辕所有人等都清出去了。我要再去,也是被挡在外头,连那道月洞门,也过不去。”
林蔚蹙紧了眉头:“是王爷那头管的军情有变?还是望舒城这头出了何纰漏,惹怒了王爷?”她烦乱个不住,“一点风儿也不愿透过来……今晚的雅宴,沈别驾那边,又该如何交代?将我这王妃,真真当个透明人么?”
茜宜忙宽慰:“小姐别急,许是王爷真有万分火急之事。只是……苦了小姐这般精心准备。”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姐,您说会不会是……王爷身子不适?”这话让林蔚心头一跳,却不敢深想。
正说话间,院门外传来通报声:“李嬷嬷到。”
林蔚忙敛了神色,端坐椅上。只见李嬷嬷快步走进来,神色比起以往在王府时,竟多出几分和缓与恭谨。她规规矩矩行了礼,未等林蔚多问,便开口说道:
“给王妃娘娘请安。老奴是来禀告娘娘,王爷方才回府,有紧急公务要处置,今夜的雅宴,已遣人回了。特命老奴来知会娘娘。”
林蔚心下一沉,问道:“李嬷嬷,王爷他可还好?是何等急务?我可能去……”
“娘娘放心,”李嬷嬷微微躬身,“王爷无碍,只是公务繁杂,需静心处置。王爷特意吩咐了,不喜打扰。”她抬眼,目光温和地看向林蔚,“老奴已命小厨房另备了晚膳,一会儿便给娘娘送来。娘娘今日也劳顿了,还请好生歇息。”
林蔚有些诧异,不禁与茜宜对望一眼。那李嬷嬷向来有些王府老人的派头,先前对林蔚这位新王妃更是多有考教的意思,一直算不得恭顺友好。今日能有这般表示,虽不至让林蔚“受宠若惊”,却也下意识地就想好好回应一番。林蔚便道:
“有劳嬷嬷想得这般周到。王爷……他忙得那般模样,骑着马飞也似地回来,必是紧急!我也知道,应是嬷嬷想着我这边惦记,这才特意来知会我,我省得的。”言语中,将一直唤的“李嬷嬷”改作“嬷嬷”,这是刻意唤得亲密了一层。
李嬷嬷立时听出了这细微的变化,面上更见柔和,上前半步,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语速放缓,带着一种推心置腹般的委婉:
“娘娘,老奴在王府伺候多年,亲眼看着王爷长大。王爷的性子……是重实事的,有时难免疏忽了内帷细致。娘娘您的贤惠与对王爷的情意,老奴都看在眼里。往后时日还长,有些事,急不得。若娘娘不嫌弃,老奴愿在一旁,帮着娘娘慢慢揣摩。这夫妻情分如文火炖汤,有时……就等个火候。”
林蔚虽然对那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迂回曲折才能靠近自己丈夫的状况感到悲哀,却何曾期待过王府内有人对自己这般柔软温和,更何况是这位“王府大管家”李嬷嬷。当下便被这番话说得,又是委屈又是感动,简直恨不得要将心里好些话语都向李嬷嬷托盘而出,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是轻声说了句:
“那便……有劳嬷嬷费心了。”
那李嬷嬷将王妃面上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只恭恭敬敬、不动声色地躬身:“分内之事。娘娘若无其他吩咐,老奴便先去盯看晚膳了。”
沧澜主院内,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浴房内,偶尔传出断断续续的可怕声响。
韩青依旧屏息侍立在屏风之外,如同一尊冰封的雕塑。
粗重的喘息声、水波搅动的哗啦声、短促的从齿缝间吸气的嘶嘶声、指甲划过桶壁的刮擦声……
韩青被王爷发出的这些声音带动着,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痉挛般地蜷缩。
紧接着,他听见王爷牙齿打战的咯咯声,这寒冬季节里,还要全身浸入冰水,实是非人的折磨,那细密连绵的咯咯之声,只是听着,也能觉出那从五脏六腑深处透出来的彻骨寒意。
水声渐渐变得混乱而无节奏,像是胡乱挣扎之声。
空气中隐隐带出一丝铁锈般的腥气,韩青惊惧难言,是王爷在里头……碰伤了自己?还是……他在咯血?
浴房内突然传出“砰”的一声钝响,像是重重碰撞之声。随即便听到,王爷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长声痛嗥,像一匹受了致命之伤的孤狼。
韩青已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地默然祈祷,双眼却一瞬也不愿离开那扇屏风。
良久之后,韩青终于听到王爷发出虚弱不堪的声音。
只听萧彻咬牙低声说道:
“去请……林小白……”
“王爷?”韩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神问道,“您是要属下去请……表小姐?”他脑中瞬间浮现出那两名可怜女子无声无息躺在地面的模样,立时便呆愣在当地,动弹不得。
萧彻强撑了躯体,慢慢跨出冰桶,丝毫顾不得头上身上冰冷的水滴,顺着他身体,洒落了满地。他眼中已然充血,好似看出去的景象都在泛着红光;喉头也一漾一漾地发甜,隐隐泛出腥味……
他方才浑身浸泡于冰水时,便已吐了些血水出来。这令他越发感到不安——过往的五年里,他还未曾因了亢疾发作,而从内里逼出心血来过……
韩青听见浴房内动静,来不及反应地迅速进来,取了巾帕覆在王爷身上。
萧彻对他摆摆手,“先去备纸笔……”
韩青不敢犹豫,他太了解这位殿下,更何况,此刻的王爷,瞪着殷红的双眼,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怕。韩青当即奔出浴房,在外间的桌案上迅速备好笔墨纸砚。
萧彻已精赤着上身,带着一身寒气走到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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