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羲缓慢地睁开了双眸,脑海中的混沌如潮水一般退去,他察觉到有几滴水珠落在了脸颊上。
“下……下雨了?”
“睢羲,你终于醒了,你真是吓死我。”濯漪见睢羲恢复意识,神情又惊又喜,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睢羲在濯漪的搀扶下坐起身,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等眼前全部看清之后,立刻抬眸去看濯漪,随即便心中一怔,“你……你没事吧?”
濯漪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擦伤,甚至脸上也有几处,左臂像是被东西绞过一般,皮肉外翻着,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睢羲见状迅速撕了衣摆,跪坐在濯漪身侧替她包扎着伤口,他看着四下黑洞洞的一片,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火堆,“这便是无望谷谷底吗?我们要怎样回去?”
“不是,只是一块凸出来峭壁而已,幸亏有此处,否则我们便要在悬崖上挂一段时间了。”濯漪摇了摇头,她低头吹着手臂的伤口,“那边还有我下来时用的黑荆藤,等我休息一会,我可以背你上去。”
“怎么能让你背我上去呢,你……很疼吧?我来帮你吹。”
睢羲心中有愧疚,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托过濯漪的手臂,低头轻轻地吹着伤口,“濯漪,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莽撞了,我应该听取你的意见的。”
睢羲抬眸便对上濯漪泪眼婆娑的双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试探地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
“你……你别哭了,是不是很痛?”
濯漪摇了摇头,当时她看到睢羲被巨蛇扫下了无望谷,立刻扯了一旁的鬼荆藤便随着跳了下去,好在藤条够长,也好在这里有一处落脚的石台,她身上的擦伤都是鬼荆藤留下的,它的汁液腐蚀性很强,在短时间内根本难以愈合,伤口虽然可怖,但是疼痛却可以忍受。
“你没事便好,多亏了你杀了那条巨蛇,否则现下都不知晓该如何是好,你被浊气入体,还有觉得不适的地方吗?”
睢羲看着濯漪止不住的泪珠,一时半刻没了主意,只能轻声问道:“濯漪,我都没事了,你为何还在哭,这……附近有止疼的草药吗?你教我认一下,我去采好不好?”说完,他便打算起身,右脚撑地时才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睢羲没有防备,顿时摔了回去。
“别乱动了,你摔下来的时候,大概是撞到了石壁,骨头应该是撞断了,等离开这里便好了。”
睢羲抿了抿双唇,神情有些愧疚地说:“本来是出来保护你的,现下倒是给你添了麻烦。”
濯漪抬眸去看睢羲,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笑着说:“怎么会呢,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条巨蛇出现。再说了,你杀了那条蛇,也是保护我了啊。只是可惜了那几个鸩鸟蛋,碎得只剩下一个了。我流泪不是因为别的,是被鬼荆藤刮到了眼尾,所以总是控制不住。”
濯漪说着从火堆里用木棍拨了一个鸩鸟蛋出来,她在手中来回倒腾了片刻,剥去一半蛋壳后举到了睢羲面前。
睢羲一惊,垂眸看着濯漪递过来的鸩鸟蛋,热气腾腾的蛋清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他的心跳莫名其妙地有些快速,“给……给我的吗?我是修罗,可以不用进食的,你吃吧。”
濯漪吸了吸鼻子,双眸含泪又带笑,“不用进食又不是不能进食,吃吃看嘛,你应该没吃过鸩鸟蛋吧,很好吃的,跟鸡蛋不一样。”
睢羲看着濯漪的双眸,泪水浸湿过后格外的明亮,眼尾和鼻尖都泛着淡淡的红色,他鬼使神差地将巴掌大的鸩鸟蛋接了过来,吹凉后轻轻地咬了一口,毫无遮掩、肆无忌惮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濯漪的脸。
濯漪摸了摸脸上的一块伤痕,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了?”
“没有,你很漂亮。”说完,睢羲便将手中咬了一口的鸩鸟蛋递到了濯漪面前。
“你吃。”
濯漪眨了眨眼睛,她静静地抬眸盯着睢羲看了片刻,随后别了别耳畔莫须有的碎发,垂眸就着他的手低头咬了一口蛋清。
在此期间睢羲没有任何后退的动作,他手中举着鸩鸟蛋,双眸紧紧地盯着濯漪,似乎后者不吃,他便会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变,直到对方妥协。
下一口时,睢羲特意将咬出来的蛋黄一侧转到濯漪面前,两个人颇有默契,默默地将鸩鸟蛋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干净。
濯漪垂着眸,火光将她的脸颊映成粉红,轻声说道:“我想休息一会,等我睡醒后,我们再想办法爬上去,这里应该不高。”
“好。”
睢羲将蛋壳扔进了火堆之中。
濯漪蜷缩着躺在了睢羲的身侧,将身上的短披风裹了裹,用来抵挡谷中的寒气。
睢羲见状开口问道:“冷吗?”
濯漪闻言半起身看着睢羲,“那你可以抱着我睡吗?这样两个人都会暖一些。”
“好,其实……我也有一些冷。”
睢羲说完后便有一些不自然地看向了一旁虚无的黑暗。
濯漪勾唇笑了起来,她起身坐到了睢羲的怀中,将皮毛披风裹在了两个人的身上,随后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
睢羲抱着濯漪,感觉怀中热乎乎的,清苦的药草香夹杂着如温玉般的气息充斥在他的怀中,意识也不自觉地有些昏沉,他轻轻地靠在濯漪的额头上,放任意识沉沦。
火堆燃到最后,濯漪便醒了过来,她感觉周身很暖和,连指尖都是热的,她抬眸看向睢羲,却发现后者也困得东倒西歪。
睢羲少了濯漪的支撑,困得直接垂下了头,濯漪躲闪不及,温软的唇直接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她惊得往后缩了一下。
“你醒了,休息好了吗?”
睢羲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朦胧,他垂眸看着濯漪,丝毫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嗯。”
濯漪轻轻地应了一声。
姜芜突然笑了一声,她侧身躺在巨石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一点一点地喝光了壶中的酒,她偏头打了个酒嗝,手脚发软地起身朝着白雾森林走去。
商扶庭见状迅速上前扯住姜芜的手臂,神情担忧地道:“那边危险,不要去。”
姜芜被扯了个踉跄,她回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商扶庭,随即笑着说:“是你啊,小道士。我只是感觉有些饿,所以去森林中掏个鸟蛋吃而已。”
“饿?”商扶庭蹙眉,“我这里还有些饼,你要吃吗?”
姜芜闻言摆了摆手,也不再执意去白雾森林里掏鸟蛋,她折回巨石上躺好,看着漫天的星河,往口中倒着酒。
商扶庭见状坐到了巨石旁,他看着姜芜问道:“你之前来过这里?”
姜芜应了一声,“来这里采过草药。”
“哦。”商扶庭敛眸,闷闷地说,“是同睢羲来的吗?”
姜芜否认,“不是,都是我自己来,他只来同我来过一次。”
商扶庭抬眸看向姜芜,不解地问道:“这里这么危险,他为何放任你独自过来?”
姜芜笑着说:“因为那时我同他认识并没有多久,他为何不能放任我独自前来,他以何种身份不让我前来?”
商扶庭出声问道:“你和他是如何认识的?”
姜芜笑了一声,她眯起了双眸,“我小时候在遇到他的时候好惨,在无幻之境中流浪,好多修罗都想要欺负我,遇到他以后便不一样了,他会护我。”
“他护着你还让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药?”商扶庭面上闪过一丝烦闷,“姜芜,你要不要听听你的前后句?即便是你要说假话骗我,能否前后逻辑一致些?”
姜芜神情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些醉了,在说胡话。”
商扶庭追问道:“都是假的吗?”
“都是真的。”姜芜抬起酒壶灌了一口酒,神情颇为地怀念,“之前他受伤严重,百衢把他送到我母亲那边养伤,伤好之后他便离开了,很久以后,我们才重逢。”
商扶庭默不作声地看着姜芜,看着她眼角突然落下的泪珠,他急忙伸手去擦。
姜芜适时打了个哈欠,转身背对着商扶庭,“困了,我要睡了。”
商扶庭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芜的肩背,轻声问道:“姜芜,你在想他吗?”
姜芜合着双眸,漫不经心地问道:“想一个死人做何事?”
“但是你最近很难过。”商扶庭试探地伸出手放在姜芜的肩上,“有何心中之事是可以同我说一说的吗?”
姜芜翻身而起,不动声色地将商扶庭的手拂了下去,她一脸不解地看着后者,“你哪里看出来我有心事的?”
商扶庭看着姜芜的双眸,“我知晓睢羲死了,你很难过,你这几日的种种都在昭示着这个答案,我也明白你为了人间封印无幻之境的良苦用心。”
姜芜蹙眉,她听得一头雾水,伸手按了按眉心,“我为何不是在荆州城与人虚与委蛇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而精神不济?为何是因为睢羲的死,自从段怀野死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
商扶庭追问道:“就因为三观不合吗?你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一件事情而分道扬镳吗?”
姜芜勾唇,饶有兴趣地看着商扶庭,“小道士,没想到你对男女之事也如此上心,有一个词叫做新奇感,在男女感情之间最为重要,新奇感没有了,感情也算是走到头了。”
商扶庭放轻了声音,轻得散进风中,“所以说,你已经厌烦睢羲了吗?”
姜芜摇了摇头,“不算,只是感情淡了而已。”
商扶庭静静地抬眸看着姜芜,看着她平静的双眸,看着她坐在巨石上俯身看着自己,满天星河都比不过她的眸光,夜风徐徐,他闻到了姜芜身上的气息,很暖很香,残留的酒香让他昏昏欲睡。
商扶庭觉得自己有些醉酒,他触摸到了自己心底一直回避的问题,对着姜芜轻轻地开了口。
“姜芜,心悦我吧,让我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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