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云彩像是被血浸泡过的一样,扭曲的枝丫缠绕住建筑物,破碎玻璃窗的残骸倒映出天空的模样。
墙灰剥落,杂草丛生,原本干净整洁的医院面貌大变。
漆黑的帐已经落下,医院里的人群被强行疏散。
五条悟和上层拉瓜扯皮了大半天,中途甩了脸色,又威胁了一遍要把他们都杀了,这才让那群老家伙都安安静静闭上嘴。
他在回医院之前特意拐去了以前杰很中意的荞麦面店,面还没有打包好,五条悟的手机就一阵震动,像是故意的一样,发过来一、二、三、四,五条任务通知。
五条悟险些把手机捏爆,好在那些任务勉强算是顺路,不至于逼得五条悟真得去殴打百岁老人。
他一路轰炸着回来。
重点是没有放帐。
结果在还隔着一条街的时候,看见医院的方向落下了帐。
原本是被叫来给五条悟善后的伊地知正拿着毛巾擦汗。
“哟!伊地知——”
伊地知被五条悟喊得双手一抖,勤勤恳恳的社畜快要被这个混世大魔王吓得双眼落下泪来。
“五条先生……”
“您是又没有…放帐吗?”伊地知的压力大到胃部先不堪重负地抽搐起来,连声音都比平时大上了一倍。
但是这并不代表五条悟就会说出让人省心的话。
“嘛,别管那个了,交给那群老头子自己去头疼。伊地知你不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吗?”
五条悟指了指面目全非的医院。
伊地知有槽不能吐,身为最强的五条悟有反抗上层的底气,但不代表只是辅助监督的他也能任意妄为。
总之五条悟惹出来的那些烂摊子,最后肯定要落回他头上。
这些可都是多余的工作量,打工人肩上的重担压着他身形消瘦,面容憔悴。
这些还是次要的,毕竟跟着五条悟这么久,多少习惯了。
伊地知现在为难的是,要怎么和五条悟解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
“要怎么和五条先生说,医院里的咒灵暴走了啊……”
“因为没有伤人记录,反而以负面情绪和咒灵为食,所以上面就放任不管了。”
“嚯,家养的野犬发疯了?”五条悟一边手插在口袋里弯下腰对碎碎念的伊地知说道。
“五……五条先生!”蹲在地上觉得人生灰暗的伊地知猛地抬头。
“为什么……会知道?”
“伊地知自己说出来了哦。”五条悟脸上带上轻浮的笑容,“是提前衰老,老年痴呆了吧?”
“要小心头发掉光啊,伊地知。需要我推荐生发剂吗?”
伊地知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悲鸣,“还请放过我吧,五条先生……”
五条悟成功打出会心一击。
他看看周围不明所以的人群,还有组织疏散的辅助监督和警察。
“所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级别吧?”
他看见有几名受伤的术师,不过比起被咒灵攻击造成的伤口,更像是咕噜咕噜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造成的。
那是什么咒灵?让人摔倒的咒灵吗?
“说了……”伊地知停顿了一下,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也要说的,能收拾现在这个局面的人只有五条悟。
伊地知闭着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噼里啪啦放鞭炮一样把话倒了个干净。
“是特级咒灵——人面树。因为来祓除的术师找不到咒灵本体,再加上也没有伤人记录,所以就放置不管了。有十几年时间了,这次应该是被夏油君吸引出来,进而引发暴走的……”
“人……还没出来,可能……”
剩下的话,伊地知没说出来,他甚至不敢看五条悟的脸色。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重视那个和夏油杰一个模样的小孩子。
或者说是他人眼中被夏油杰亡魂附身的载体。
但是在咒力被封印,也没有术式可以使用的情况下,没有人能相信那个小孩子能够绝境逢生。
“原因?”五条悟挑了挑眉头,有时间让这么多人撤出来,没道理一个能跑会跳的小孩子出不来。
“留守的术师已经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了,但是被那孩子丢出来了,而且和咒灵的级别相差太大了。”
伊地知回想起他当时看到的情景。
只有成年人一半高的孩子一手拖着一个成年人往外走,血迹蜿蜒地从楼梯上流淌下来。
夕阳的光下,景物的影子以怪异的角度倾斜着,红到发黑。
光落到那孩子脸上,把他的一半表情都藏进阴影里,伊地知却突然发现,那孩子好像根本没有影子。
被对方用空茫茫地眼神注视着,哪怕是见惯咒灵的咒术师也难免脊背发凉。
伊地知本应该上去询问情况,但是在对方的注视下根本迈不开双腿。
那不像是活着的生物,像是被掏空内脏的尸体。
就像是发现蛛网上的蝴蝶,却发现那只是被蜘蛛毒融化体内组织,被吞噬殆尽的蝴蝶躯壳而已。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气流带动蝴蝶的空壳,令它振动翅膀,看上去就像是还活着一样。
对方缓缓转动眼珠,视线终于聚焦在伊地知身上,动作停顿了两秒,仿佛是认出了伊地知。
于是伊地知看着那个姓夏油的孩子径直松开手,被他拖着下楼梯的两个人就像是长条罐头一样磕磕绊绊地滚下了楼梯。
好在咒术师比普通人要结实的很,就算是撞碎几面墙这种伤也还能爬起来战斗,更别说只是滚落几阶楼梯了。
“夏油……君?”伊地知想叫住对方,却只得到对方冷漠却又带着点好奇心的眼神。
就像是老虎吃掉兔子之前那种打量的眼神。
可能是咒灵暴动的原因,伊地知当时这样想着,他竟然听见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父……命令……驱逐活人】
【二重……听话……好孩子】
那个声音逐渐飘散在空气里,寻不到源头,最后伊地知只看见对方走入黑暗中的身影。
咒灵的枝丫像是确定猎物已经进入陷阱了那样降下“笼子”。
密密麻麻的枝条封锁住道路,怪异的质感就像是用人肉堆砌起来的人墙。
伊地知没办法,只好带着两名咒术师出来。
他回忆讲述结束,越发愧疚自己当时没有叫住夏油。
“除了无法移动的病人之外,其他人都出来了。”
“很抱歉,五条先生。”伊地知弯下腰,“我没能把夏油君带出来。请处分我吧!”
“啊,没事。”五条悟非但没有生气,语气里的笑意甚至都掩盖不住。
“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啊。”五条悟低声笑着道:“反正是杰自己又跑回去了吧。”
他笑着,用得是肯定的语气。
“杰……是指?”伊地知头上冷汗直冒,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难道说真的是那个“夏油”吗?!
五条悟无所谓的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说漏了嘴,反而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是小号的杰,所以就叫杰了。杰自己也同意了的。”
伊地知半信半疑。
就算别人在户口上是姓名不详,也不能取个和对方已经过世兄长一样的名字吧?
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但五条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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