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旬用手机搜了最近的医院,大概四公里,导航软件显示打车过去要二十几元,他一秒都不带犹豫地切到了公共交通。
他工作的密室附近没有地铁,公交站在1.2公里的地方,他顺着导航的方向慢慢朝公交站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脸上的血痕过于醒目,一路上不少行人有意无意地抬头盯着他的脸看。
贺旬本人并不在意这小小的伤口,只不过老板强行给了钱,他又不能收了钱中饱私囊,只能硬跑一次。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贺旬根据导航的指引找到了公交车站,就在马路对面。
他刚想关闭导航,手机突然提示电量低,他的心跟着跳了一下。
别、别、别——
贺旬内心发出阵阵咆哮,可惜毫无作用,伴随着一阵黑屏,手机自动关机。
那一瞬间,贺旬陷入了绝望。
“滴滴滴、滴滴滴……”
路口的红绿灯恰好在此时切换成通行状态,贺旬却没有心思过马路,他疲惫地在路口蹲了下来。
医院还没去成呢,手机先坏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现在移动支付那么发达,贺旬摸遍全身也摸不出一个硬币来,就算上了公交车他也没有钱付车费。
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先找个地方给手机充电,看看能不能续个命吗?
“唉。”想着,他用力抓挠着蓬松的红发,发出深深的叹息。
就在贺旬唉声叹气的时候,对流车道驶过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车里的人无意识往外一瞥,猛地对司机喊道:“停车!掉头回刚刚的路口。”
“要在这里掉头吗,付总?”司机猛踩一脚刹车,惊讶地扭头问道。
“对,去刚刚经过的路口。”付徽羽说话的同时,掏出手机和贺旬打电话。
如果他刚没看错的话,路口蹲着的那个人像极了贺旬。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女声。
通话间司机已经调转了车道,缓缓起步朝路口驶去。
贺旬还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走去医院,四公里差不多要走多久,以及如果到了医院,没有电子支付应该怎么付挂号等等一系列问题。
算了,先往医院走吧,说不定到了那边插上点,他的老爷机还能抢救一下呢?
调整完心情,贺旬果断起身,随口问向身边正在等红灯的大叔道:“叔,你知道第五医院怎么走吗?”
“第五医院?对面坐179路,直接第五医院站下来。”大叔随手指向对面的车站。
贺旬看着他手指的方向笑了笑说道:“没事儿,我也不赶时间,我就边散步边走过去。”
大叔抬头看了眼他脸上惹眼的血痕,露出不解但尊重的表情,指向远方说道:“往东边过两个红绿灯,然后往北边拐,再走个两公里,就能看到医院的大楼了。”
贺旬默默把路记在心里,感激地对大叔说道:“谢谢叔。”
问完路,路口的绿灯也亮了,贺旬刚迈开前进的步子,黑色保姆车“吱呀”一声在他面前停下。
付徽羽打开车门下来,转眼间已经到了贺旬身边。
“咦,老板,你怎么在这里?”贺旬看到他,惊讶地问道。
付徽羽的目光定格在贺旬的脸上,他的眉头仿佛打了一个中国结,看得贺旬想把手指伸进去走迷宫。
“你的脸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嗯?脸?”贺旬愣了愣,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直到摸到凹凸不平的部分才如梦初醒道:“哦,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刮伤了,我正要去医院呢。”
付徽羽如同利刃一般的眼神扫过他的双眼,想发火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上车。”他冷冷地命令道。
“咦?去哪儿?老板你刚下班是要回家吗?”贺旬愣愣地问道。
付徽羽没回话,抬手勾起他的衣领将他推上了车。
一上车,付徽羽就对司机说道:“老孟,去樊振赫的私人诊所。”
贺旬听到“私人诊所”四个字,吓得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连忙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师傅送我去第五医院,我挂个初级门诊就行。”
私人诊所听上去就很贵,他可负担不起这笔支出,而且保险公司应该也不会报销私人诊所的费用。
“现在已经过了门诊时间,你去挂什么?”付徽羽瞪着他。
“那就挂急诊,我的脸就是看上去有点夸张,其实没多大事。”贺旬笑得憨厚。
付徽羽要被气笑了,他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憋出一句冷哼。
“去樊振赫那里,开车。”他声音低沉,语气不容置疑。
贺旬被他强大的气场逼得不敢吭声,只能默默躲在角落里盘算钱的事怎么办。
付徽羽转头看了眼他脸上的血痕,紧锁的眉头从始至终没有松开。
他掏出手机给钱奕杰发去消息:“我今天有点急事,聚餐改天吧。”
钱奕杰很快发来回复:“真是开眼了,你这种从来不爽约的人,竟然会临时取消约定?”
“事态紧急,下次给你赔罪。”付徽羽回道。
“行,那就迁就付总这一次。”钱奕杰开玩笑道。
关掉和钱奕杰的聊天框,付徽羽转而点开了樊振赫的头像。
“我现在过来,有紧急情况。”
···
贺旬被拽下车时,稀里糊涂的程度不亚于第一次上付徽羽车时。
“这里是哪里?”
他怔怔地看着敞亮的门面发问,还没有得到答案,付徽羽就拉着他进了诊所。
樊振赫本来有患者在接待,收到付徽羽消息,他被迫挤出一丝时间来看看情况。
这不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哟,又见面了,小众过敏源!”他大喇喇地跟贺旬打招呼。
“小众过敏源,谁?我?”贺旬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没看到其他人,于是僵硬地指向自己问道。
“对啊,付徽羽没跟你说吗,你对氟希他定过敏,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你对这种东西过敏的,你还是第一个。”樊振赫是个典型的自来熟,见面不到三秒钟就跟贺旬聊上了。
“咦,真的吗?没有人跟我提过。”贺旬诧异道。
“你不知道?你平时生病医生没有告诉过你吗,这种成分在针剂里很常见。”樊振赫挑眉道。
“我没怎么生过病,真的不知道哎。”贺旬龇牙笑道。
付徽羽站在两人旁边,越听脸越黑。
“现在是让你们两个聊这些的时候吗?”
他冷不丁地一句咆哮,吓得他们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哦对,有正事,是什么来着?”樊振赫后知后觉地问道。
付徽羽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过贺旬的左脸对着他,“他受伤了,帮他处理一下。”
樊振赫眯起眼睛看了半天,随后呆愣地问道:“处理什么?帮他把血痂抠下来吗?”
“你认真点!”付徽羽的脸色一变,手差点捏上他的衣领。
“不是,这都结痂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樊振赫大声喊冤。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做不了?樊振赫你的医师资格证是买来的吗?”付徽羽冷冷地问道。
“嚯!我是外科医生又不是整形医生,你送我这儿也只能帮他做做消毒,我还能把他脸缝起来吗?”樊振赫双手叉腰跟他争论到底。
“那就做。”付徽羽声音不大,气势一点不输。
“问题是这种事我做跟你做有什么差别啊!”樊振赫都无语了。
他转身从医疗室里掏出全套的消毒用品塞到付徽羽手里,说道:“你,去那边的诊室,用棉签蘸着碘伏给他的伤口好好消毒,我一会儿再过来看看情况。”
“那你呢?”付徽羽拧眉问道。
“我还有别的患者要看,是你说得好像十万火急似的,我才特意让人家等我一会儿,真是的!”樊振赫嘟囔完,摇头晃脑地走回自己诊室。
付徽羽定定地看着手里的药箱,叹了口气拉着贺旬进入了空余的诊室。
···
拆开医用棉签的包装蘸上碘伏,还没碰触到贺旬的伤口,付徽羽的话已经先一步脱口而出。
“疼吗?”他问。
“那个,老板,药没上到。”贺旬尴尬地说道。
付徽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下定决心将棉签轻轻地贴上伤口,他一边小心地擦拭着旁边的血迹,一边问道:“怎么弄的?”
“就是不小心被客人刮伤的。”贺旬随口回道。
话都说出口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太快,连忙用手捂住。
果不其然,付徽羽眼神一凛,冷声追问道:“客人?我难道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跟你之前的客人接触?”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老板!”贺旬连连摆手否认。
“那你给我解释清楚。”付徽羽坚定地要个说法。
“我……”
贺旬被逼得没办法,他既怕金主知道他打多分工会生气,又担心不说出来误会越来越深,权衡再三还是老实交代道:“是我在密室逃脱店里打工的客人。”
“打工?”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让付徽羽一时回不过神来,他吃惊地问道:“你还在外面打工?”
“对……”贺旬耷拉下肩膀,弱弱地回道。
付徽羽站起身,将贺旬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他今天没有穿自己买给他的衣服,身上是廉价的T恤,洗到泛白的牛仔裤,虽然很破旧但是看得出努力刷洗过的帆布鞋,以及——
“你的手机呢?我刚刚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他突然问道。
“老板你打我电话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的,我手机坏了。”贺旬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演示给付徽羽看,是实打实开不了机。
付徽羽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六七年前的古董手机,不一样的是,它现在终于报废了。
付徽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有太多自相矛盾的认知在他脑子里打架。
“贺旬。”他开口问道:“你从我这里拿了十万,又在外面打工,那么多钱你到底花在哪里了?”
问之前,付徽羽脑补了一切可能的答案,或许是负债,或许是赌博,甚至更肮脏黑暗的事情他都考虑过,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贺旬犹豫片刻,面露难色:“给我爸看病。”
“什么?”付徽羽明显呆住了。
“我爸有肝癌,之前十万勉强够他动手术,但术后护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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