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抱着那只锦盒,走在通往花园的宫道上。
清梧苑的一桩桩、一件件在脑中翻涌。宫女诡异的眼神,书架缝隙后的血气,白猫反常的躁动,还有晋平公主的安神香……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的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宫闱秘事。
黎茉蹙了蹙眉,看来这盒“安神香”得查验一番才行。
正思忖间,已快到与谢垣约好的地方——一处靠近宫墙、相对僻静的花园。
园中植了些晚香玉与木芙蓉,香气馥郁,却因偏僻少人来,反倒显出几分清寂。
凉亭里站着三人。
谢垣背对着她,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正与人对谈。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女子,身着茜色官服,外罩月白薄纱披帛,云鬓高绾,眉目清雅秀丽,气质沉稳干练。
她该不会是原著女主林莺吧?
她身侧还立着一位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一身玄色劲装,外罩暗绣麒麟纹的藏蓝锦袍,身量极高,肩宽背阔,一股行伍间的飒爽英气扑面而来。
他此刻目光大多落在林莺身上,神色间带着毫不掩饰的熟稔,姿态亲近。
萧逐。
那个为林莺掏心掏肺的竹马男三。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黎茉走近了些,恰好听到林莺清润平稳的声音:“谢公子不必多虑,陛下既命我协理《庆安妖典》宫中卷宗整理,我自当尽力。我幼时家中遭遇变故,母亲与祖父母皆丧生于一场大火,事后多年查证,方知非是天灾,而是有妖物作祟,纵火行凶。自那以后,我便留心查阅各类妖物典籍,略知一二,或可助公子分辨宫中残留气息,追索根源。”
黎茉脚步微顿。按照她知晓的原著脉络,林莺父亲林阁老似乎并不清白……这火真是妖物放的?还是有人借妖物之名,行灭口之实?
林莺如此执着于追查妖物,难道就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么?
电光石火间,黎茉忽然明白了。林莺入朝为官,明面上是为证明女子之身不输男儿,更深一层,恐怕是想借助职务之便,调查她那身居高位的父亲。
聪明。她在心底无声赞了一句。
不愧是原著女主,心思藏得这般深,走得这般稳。
就在这时,背对着她的谢垣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
“嫂嫂来了。”少年语气温柔,仿佛只是寻常偶遇,“正巧,这位是陛下新任的女官林莺林大人,这位是萧逐萧将军。”
少年明明背对着她,连一丝视线余光都未曾分给这个方向,周遭又有花木遮掩,他是如何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气息的?
这阴湿怪……感知敏锐得有些可怕了。
林莺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黎姑娘。”
萧逐则抱拳一礼,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坦荡。
黎茉从容走到他们面前,敛衽还礼:“林大人,萧将军。”
谢垣的目光扫过她怀中的锦盒,又落在她脸上,笑意温润:“嫂嫂是从清梧苑过来?晋平公主可还好?”
“公主精神尚可,只是有些疲乏,歇下了。”黎茉答得自然,举了举手中的锦盒,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承公主厚意,赠了些安神香,说是点了能宁神静心。”
谢垣的视线随之落在她微举的右手上,忽然,他脸上那层温润的笑意凝滞了一瞬,目光定在她食指指腹,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痕,血珠已凝,但红痕鲜明。
“嫂嫂的手怎么了?”他问,声音依旧温和,甚至比刚才更轻柔了些。
但黎茉与他相处这些时日,已然能分辨他语气里细微的差别,此刻这轻柔之下,似乎压着一丝冷意。
亭中的气氛,也因他这一问,莫名地凝滞了一刹。连林莺和萧逐的目光,都再次聚拢过来。
黎茉浑不在意地笑了笑,甚至将手往袖中缩了缩,一副不想让人多看的模样:“没什么,方才接这锦盒时,不小心被边缘的木刺划了一下。小伤口而已,不碍事。”
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伤痕,也值得他特意点出?是真觉得异常,还是单纯在扮演那“关怀备至”的小叔子,演给林莺和萧逐看?
不等她想明白,林莺已从袖中取出一个素净的白瓷小瓶,上前一步,语气温和:“黎姑娘,我随身带了些金疮药膏,清热生肌颇有效验,若不嫌弃……”
她话未说完,谢垣已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托住了黎茉那只带着伤痕的手。
“多谢林大人好意。”他侧首对林莺微微一笑,“这点小事让我来就好,怎好再劳烦大人?”他话说得客气,示意林莺将药瓶给他。
黎茉手腕被他圈住,那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底升起一丝抗拒。
这点小伤,她自己都未放在心上,谢垣非要当众摆出这副细致入微的姿态。
谢垣接过林莺递来的药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散出。
他低垂着眼,用指尖沾了点淡青色的药膏,动作轻缓地涂抹在黎茉指腹的伤痕上。
任谁看了,大约都会觉得这位谢二公子真是细心又温和。
黎茉心知他在做戏,索性也配合着垂下羽睫,声音细弱:“有劳阿垣了。”
“嫂嫂与我,何必言谢。”谢垣敷好药后松开手,神色温和得体。
萧逐在一旁看着,爽朗一笑,打破了方才那点微妙的凝滞:“谢公子对嫂夫人照顾有加,这份叔嫂情谊,着实令人羡慕。”
羡慕?黎茉在心底无声嗤笑。
萧小将军,你若知道他皮下究竟是何种阴湿模样,怕是避之唯恐不及。
谢垣听了这话,眸光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将话题重新引回正事,神色认真了几分:“方才说到宫中妖气残留,林大人见解独到,我受教了。只是那气息甚微,且似乎有意遮掩,探查起来恐颇费周章。”
林莺的目光转向黎茉,语气平和如常,带着公务询问的严谨:“黎姑娘刚从晋平公主处过来,可曾留意到清梧苑有无异样?譬如……有无特殊气息,或是宫人举止是否有不同寻常之处?”
黎茉沉吟一瞬,决定透露部分实情。
“公主殿中药香浓郁,倒是未曾察觉特殊气息。”她略去了自己过于敏锐的嗅觉,只陈述事实,“不过,公主养了一只名叫芙蓉的白猫,性子颇烈,除了公主谁也不亲,方才却一直对着内墙一处书架缝隙低吼,似有不安。公主说它时常如此。”
萧逐闻言,眉峰微蹙,开口道:“猫犬之类对阴邪之气最是敏感。若长期对固定一处示警,那地方恐怕确实有问题。”他看向林莺,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提醒,“宫中之事,错综复杂,牵扯甚广,探查还需谨慎,莫要涉险。”
林莺点头,神色不变:“萧将军提醒的是。不过,正因宫中复杂,才更需厘清脉络,防患于未然。”
她转向谢垣,条理清晰地说道:“谢公子,既然清梧苑有疑点,公主身份又特殊,明面查验恐引风波。我可借整理卷宗、核对宫苑用度之便,调阅清梧苑近年来一应用度、药材领取、人员变动记录,或能发现蛛丝马迹。此外……”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关于那残留的妖气属性,我依稀在一本前朝残卷中见过类似描述。待我回值房仔细核对那残卷后,再与公子细说。”
黎茉心中一动。
若清梧苑真与此有关,那晋平公主常年病弱、丽妃深夜独往、阿兰的异常反应……似乎都能串联起来。
谢垣拱手道:“愿闻其详。若有典籍佐证,探查方向便能明确许多,事半功倍。如此,便有劳林大人费心了。”
林莺微微欠身:“分内之事。陛下对《庆安妖典》编纂十分重视,尤其近来宫中屡有异动,陛下希望谢家能尽快厘清脉络,安定人心。我今日也是碰巧路过此地,想起陛下提及谢公子近日在宫中查访,便顺道将陛下让我协理此事的旨意告知公子。”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每日申时前后,若无其他差遣,大多在天水阁整理卷宗。谢公子若有需要协助之处,可随时来寻。”
萧逐闻言,看了林莺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宫中非比边关,暗处眼睛不少,你自己小心,莫要太过操劳。”
林莺对他微微颔首,神色难得柔和了一瞬,声音也轻了些:“我知道,你放心。”
黎茉在一旁静静看着,心底掠过一丝玩味。这萧小将军的心思,真是明晃晃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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