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疏眼中闪过诧异,不想两人在此处能遇见,随后笑着朝郁祯颔首。这下倒好,两人突然撞见了,郁祯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郑疏倒先说话了:“可要一起来放河灯。”
索性也是无事,郁祯点点头朝他走近,见他今日穿的素净,本就隽美的脸在白袍的衬托下愈发熠熠生辉,双眸璀璨如星河。
她心头颤了颤,内心不住地叹道:难怪那些志怪话本都喜欢写女鬼缠上俏书生。瞧瞧眼前这张脸,可不是俊得人心头发颤。
当然,郁祯也明白这是欣赏,出于一种对美好的欣赏。因为她明白喜欢是无时无刻的,而欣赏更多是面对这人时才发生。
郁祯道:“可是打扰到你。”
郑疏不以为意:“道观清净地,谈何打扰。”
郑疏递给郁祯一个荷花灯,郁祯伸手接过,小烛光在荷花中忽闪忽闪地跳跃,昏黄的灯光打在两张俊脸上,静谧又和谐。
郁祯蹲下将河灯放入水中,河灯在水中打转后缓缓飘荡开,水流推着它越飘越远,就如同人的思念被逐渐拉远。远到想起一些过往的事。两人安静地放着河灯。
郁祯不知道郑疏在祭奠谁,在思念谁。于是问道:“郑公子是在怀念谁?”
郑疏默了一阵,答道:“我母亲以及替我母亲祭奠她的亲人。每年中元节她都喜欢来此放河灯,如今她不在了,我便替她放。你呢?”
郁祯眨了眨眼,犹豫片刻后开口:“一个从未谋面却一直在我梦中出现的孩童。她每次入我梦总是向我哭诉她的委屈,我便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安慰她。不过近来她越来越少入我梦中。我想是没人欺负她了,所以也不用我来安慰。”
“或许那个孩童便是从前的你。有文献记载,若人经历痛苦之事,便会在梦中不断闪回,一遍遍诉说痛苦,直到这件事再也掀起不了波澜才算好了。”他顿了顿复又问道:“你之前经历过很委屈的事?”
一时哑场,她从未意识到是这原因。如今乍然被他说中,一脸错愕,原是这样吗。被看穿的窘态让她霎时红了眼,她抿起嘴角倨傲地昂起头,像个倔强不欲被人看透情绪的孩童。
郑疏见她不说话,便知说中她心事,宽慰道:“不过,她再也没出现便证明你好了。”
郁祯抬眼望去,撞进去满含关切和安抚的眼中。
沉寂了一瞬又搭话道:“你看人一向都那么准吗?”
郑疏看着远处摇晃的河灯平静道:“不过感同身受罢了。”
感同身受吗?很难想象如此顺遂的人生会有何磨难和痛苦。郑疏样貌、家世、才学,哪样不令人艳羡。
郁祯缓缓开口问道:“那你如今好了吗?”
“或许好了。”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若此时有酒就好了......”说完她空手做举杯样朝郑疏敬道:“敬感同身受的知己。”
郑疏被她逗笑,也如她般举起手作敬酒状,轻碰她白皙的手:“敬属于我们的秘密。”
啧啧啧,人本来就隽美,一笑就更加不得了。郁祯收了视线,继续放灯。
风又开始刮起来,吹乱了溪面上的荷灯,林间卷起清晰的泥土味,估摸着一场暴雨将至。溪边的香客们都匆忙收了祭奠的物品往回走。
行至香客的屋舍。郁祯:“郑公子早些歇息罢。”
“祝你有个好梦。”郁祯转身要往里走,却被他叫住:“祯祯以后能否唤我三郎。”
郁祯一时没了反应,愣头愣脑地停在原地,却听他继续说道:“毕竟我们是知己。”
郁祯才笑道:“好呀,三郎。”
郑疏浅笑朝她道别,离开了女客院舍去了男客院舍。郁祯还立在原处,她抬眼望天,暗夜中繁星闪耀,心情竟松快了许多。
翌日,用过早膳,郁家的马车就下山返回城内。
郁祯未回郁宅,直接回了裕丰绸缎,立秋将至,缂丝扇就不好卖了。估摸着整个京城一年四季都拿扇子的就只有吴玉珩。毕竟大家都是正常人。
盼娣已经带着织娘们开始织造缂丝屏风画了。郁祯去瞧了瞧,织娘们学艺进展喜人。
夏闭秋至,也是蚕丝收获的季节。
黎叔经验丰富,提醒郁祯道:“姑娘要降低成本可以考虑囤生丝,这个季节蚕丝纷纷上市,价格也低,我们可以低价囤丝到冬天再托染户帮我们染丝,这样成本就比买现成的丝要便宜许多。许多大型的布庄都是自个囤丝,就怕来年春蚕供不上趟。”
郁祯认同这个建议,于是着手准备囤丝。
两人聊完囤丝一事,蓝俏拿着封请帖进了账房:“姑娘,京都织染署下了张请帖。”
织染署官营纺织机构,掌管织纴组绶、染色事务,负责供冠冕、织造及色染,职能涵盖纺织生产、染色工艺及皇家服饰供应。
郁祯疑惑地接过请帖,请帖的落款却是绫锦行会,行会即是商会。有些商会行首要替官家办事,便会打着官家的名号出面,更具有威慑力。
请帖上写道,邀请裕丰绸缎的东家于七月二十日在绫锦苑议事。她记得当时裕丰开业给谢行首送过礼。是派黎叔去送的,礼是收了但人未见上。
郁祯自觉他们也瞧不上裕丰这间小绸缎铺,后面便未有再送。
郁祯将请帖递给黎叔:“行会这会倒是想起我们来了,就怕不是好事。黎叔跟我一道去。也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黎叔点头应下:“行会替织染署办事,挑选民间丝织品进贡。约莫这次也是为着这个事来的。”
斜阳西下,郁祯从裕丰后门离开,刚要上马车却见刘崇站在不远处。
郁祯定定地看着他,这段时日她从未跟蓝俏摊开讲这件事,刘崇是要挑明这件事?
相比于郁祯的镇定,蓝俏就显得无所适从,她双手在衣袖下紧张的攥起。
郁祯站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刘崇一身武官服,应当是下值后就直奔这来的。
两人相互行礼后,刘崇开口道:“郁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前面有间茶馆,能否单独聊两句。”
自那日丛屹提醒他后,他便琢磨着要对蓝俏一个交待,但此事若蓝俏不应,便要得到郁祯的支持。
郁祯点点头答应,蓝俏一时着急的出声:“姑娘!”
郁祯扭头看向她,语气温柔地道:“其实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帮你去问清楚。”
茶馆的包间内,伙计上了壶茶和几碟瓜果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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