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到了中午，中场休息。百宝阁送上宴席，又安排了歌舞。
修士动作飞快的在中心圆台上布置了水池，有剖过尾的鲛人身披轻纱，骑着海兽在池中载歌载舞。
鲛人歌对神识的影响风未凝很早以前就领教过，她这次不敢探出头去了，老老实实戒备着，隔着窗户欣赏。
鲛人歌自然是极美的，只是这么提心吊胆地听，总少了几分味道。
风未凝索性不听了，关上窗问陆霜行，“上午的拍卖会，我看溢价比较大的都是三阶的东西，四阶五阶的东西反而溢价不高，为什么？”
有些金丹修士用的丹药法宝，会比元婴修士用的还贵。感觉很不合理。
风未凝只是随口一问，陆霜行却皱眉过了许久才回答，仿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般。
他说：“如今丹道兴盛，元婴以下，靠丹药就能把修为堆上去。但是到元婴以上以上却要靠自己了。因此金丹修士数量很多，元婴往后修行就越来越难，人越来越少了。供求关系影响，三阶的东西溢价会高一点。”
“哦。”风未凝随口应了一声，又意识到他回答时的为难之处，他是不看好她靠自己能修到元婴以上啊。
她不反驳他，不怎么在意地说：“元婴寿近千，在凡人眼里，已算长生，纵使不能进阶，又有什么遗憾呢？”
最初把她从涅槃天带走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予她千年无忧，拿走她的元婴血也算公平。当初他的想法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啊，可如今她安于此，他心里为什么会如此酸涩，又如此怒其不争？
陆霜行捏紧手里的杯子，克制的垂下眼眸。
风未凝无奈，他这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下午的拍卖会开始拍卖美貌的半妖，拍卖会主持人介绍的时候多有呷昵之语，显然这些大多是鼎炉之属。
陆霜行不愿多留，带着风未凝出了拍卖行。
路边有店铺，也有各种临时的小摊，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风未凝流连在各种小吃摊上。
有个卖肉饼的小摊排了好长的队，风未凝兴致勃勃地去排队，“这个这么多人排队，一定好吃。”
陆霜行说：“你还是试试旁边的冰粉吧。”
风未凝摇头，“冰粉那边人那么少。”
陆霜行笑了笑，坐到一旁冰粉摊的桌子旁，点了两碗冰粉，看她排队。
岱屿治安极好，无人敢在城中动武，因此排队的筑基修士即使见风未凝是金丹修为，也无人主动给她让位。
她好不容易排到，买了两个不同口味的肉饼。
她递给陆霜行一个肉饼，他放在一边，拿勺子尝了尝冰粉。
风未凝咬了一口肉饼，奇怪的味道在味蕾上爆炸开，她皱着眉差点吐出来。然而根深蒂固的教养还在，她艰难地咽了下去。
“这也太难吃了。”风未凝苦着脸把肉饼放到一边，谨慎地看着冰粉，“这个怎么样？”
陆霜行推荐，“可以尝尝。”
风未凝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小口，入口软弹微甜，将她的味觉从那肉饼的味道中解救出来。
她看着陆霜行放在一边的肉饼，问：“你知道这肉饼不好吃？”
陆霜行点头，“那摊主的招牌上写的铁甲鱼肉，铁甲鱼皮糙肉厚，肉质又柴又腥。”
风未凝最近已经在恶补基础的草木妖兽材料知识了。然而如今灵气充沛，物种丰富，实在不是短时间就能记全的。
她不知道是正常的，但排队的人都不知道吗？
大家一起无知，倒也挺好。
然而陆霜行偏要打破她的心理安慰，跟她说：“他们排队买，是因为铁甲鱼是三阶妖兽，肉中蕴含灵气，这摊主卖的又便宜，筑基或者炼气修为的修士吃了有好处。”
风未凝问：“那这个冰粉没人买，是因为没有灵气吗？”
陆霜行点了点头。
风未凝托着腮叹了口气，“修士也只是会使仙术的凡人罢了。为什么他们宁愿在这里做贩夫走卒，也不愿去凡人中间做一个富家翁呢？”
她这个想法看似退一步海阔天空，实则非常危险。陆霜行说：“炼气修士若退去凡间做富家翁，焉知不会遇上有同样想法的筑基修士？在这里，或许还顾忌各门派各城的秩序，顾忌其它修士，到了凡间，筑基修士要杀练气修士，谁能阻止？”
“力量强的人就要杀力量弱的吗？”身为曾经的帝王，理论上的凡人权力最顶端，风未凝不认可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为什么涅槃天那样弱小的凡人国度可以各级官员各司其职，依律法行事。修士更强大，却要更原始？
陆霜行被她的问题噎了一下。离了门派，离了一等城的管辖，修士之间的确是弱肉强食。可是看着她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他却不想把如此事实真的展现在她眼前。
“当然不是。”陆霜行说：“强者也可以建立秩序。强者掌管秩序，弱者……各司其职。”
其实“物尽其用”更准确点，但太残忍，陆霜行本能地用了跟她相同的说法。
风未凝愣住，过了片刻，“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若是涅槃天那样只有凡人的国度，哪怕是最底层的修士去了，也是最强者，自然可随心所欲做个富家翁。然而在这里，强者遍地，弱者去了凡人生活的地方，依然只是比凡人稍强一点的弱者罢了。
她心中有明悟，身边灵气受吸引而来，围绕她旋转。
简陋的冰粉摊上，她衣袂飞扬，光洁的皮肤仿若有光。
这样的顿悟对于修士而言可遇不可求，有修士注意到动静，好奇地看过来。
陆霜行小心地释放合体修士的威压，在不影响风未凝的前提下，将想要靠近的修士驱赶开。
风未凝的顿悟只持续了一刻钟，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气完满，经脉通畅。
她从踏入修途以后便没有小境界的瓶颈，自己对自己修为进展没什么数，是以筑基和结丹时候的雷劫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的。
她才进阶金丹没多久，但最近一直勤修，又有此次顿悟，陆霜行看她身上的气息，似有金丹中期的迹象了。
陆霜行心想，还是得早一点给她准备渡劫的法器。
风未凝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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