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姐,是我,大牛。”
门外传来稚嫩的童声,春霜一打开门,粉嘟嘟的小脸便贼兮兮地挤进来,讨好地冲着春霜笑,“霜儿姐,吃糖。”
小小的手心上躺着一小块麦芽糖缺了一角,春霜像是撸野猫似地撸了撸小男孩的脑袋,“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吃。”
“不行,我娘说这块麦芽糖就是给霜儿姐的。”那只胖墩墩的小手直挺挺地抵着春霜,斩钉截铁地说道,“姐,你吃。”
春霜接过这块麦芽糖,放在手心里又看向大牛,只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这块麦芽糖咽了咽口水,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了不舍,春霜见他这副模样又将糖塞回小手里,“回头我告诉杏娘,就说我吃了。”
“谢谢霜儿姐。”大牛那张憋下去的小脸瞬间恢复神采,就把麦芽糖吞进嘴里,许是吞得太快,还被噎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
春霜打了一碗水递过去,“你怎么来了?杏娘呢?莫不是你又背着你娘偷跑出来玩耍?”
“才不是!我娘风湿犯了,一双膝盖肿得像馒头下不了床。”大牛嘴里满是麦芽糖的香甜,舍不得喝水,咕哝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娘让我来嘱咐你……”他凑近春霜小声说道,“最近岭南到处有官兵,让春大伯和你小心一点,这几日待在家。”
春霜食指轻轻刮了刮大牛的鼻子,“人小鬼大,你还知道日子不太平?”
“我娘说的,不过我也知道,”大牛摊开手掌又舔了舔麦芽糖,“前日还有官爷敲门,我躲在我娘身后吓死了,他们来你这了吗?”
春霜点点头,“都是官爷例行问话,让你娘把心放肚子里,都是穷苦百姓,只要实话实说没多大事。”
“谁说的!”大牛瞪大眼睛,像是半夜见鬼似地说道,“春霜姐,你这几日没去城里大抵是不知道。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篇檄文,这般神通广大,一夜之间遍布岭南的每个角落。”
“嘘!”春霜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骂道,“都是谁告诉你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
“不用人告诉我,现如今满岭南城遍地都是,昨个我随我娘去城里卖山货,刚放下扁担,一张檄文便落在她脚边。我娘吓得抱起我就跑。”
春霜这几日为了照看裴知禹倒是没怎么出门,春大福由于上次救裴知禹,草药也淹进河流,故而他俩这几日都没有去城里,但春霜倒是听到宋叔警告过爹爹不要捡这些檄文。
“大牛,万一下回再见到这些檄文,你千万不能捡回家,若是在院子里发现立马烧了。”
大牛乐呵一笑,“娘知道,这不让我来嘱咐你一句。都是这檄文太害人了,搞得大街上人心惶惶,冷冷清清,我娘的生意也少了一大半。”
“过几日便能太平,这几日你别到处瞎溜达。”春霜又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又从后院柜子里拿出几贴膏药,“这个你拿回家给杏娘,是专治膝盖风湿的草药,每日两贴,敷个三日。”
“多谢霜儿姐。”大牛点点头,“哦对了,我娘还派我来买些草药,叫小石头。”
“小石头?”春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小石头?”
“是……”大牛努力想了一会强调道,“就是小石头。”
“好,”春霜耐心地询问道,“杏娘让你买小石头干什么?”
“喂猪。我家的那头猪这几日总吃不下饭,娘说天太热,猪积食。”
春霜忍俊不禁,“你这孩子!杏娘要买的是石风絮。”
大牛眼睛忽地一亮,“对!霜儿姐,你咋这么聪明?”
春霜抽出一张荷叶包了些石风絮递过去,“大牛你记住此药须用井水送服,服药后两个时辰内,切莫饮温水喂热食,忌大补之食。”
“知道了知道了,”大牛见石风絮到手立马将荷叶包塞进胸口,摸了摸口袋,抬脚便走,“霜儿姐我先走了。”
“我还没说完呢,”春霜拉着大牛想要再嘱咐几句,只见大牛立刻又摸了摸口袋,诧异地大叫起来,“坏了,我没带铜板,霜儿姐……你看你先把这药给我成吗?”
春霜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我当是什么事呢,无碍,你先拿回去给杏娘吧。”
阿牛与春霜道了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春家。躲在屋内的裴知禹问道,“你明知这孩子买药不带银子,你为何还要给他?”
春霜猛然回头,“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儿,吓我一跳。”
“你与老先生日子如此艰难,为何还要接济他人?”
春霜觉得这书生实在好笑,他不也是爹爹救下来的,如今竟还这般理直气壮地教训起人来?
“杏娘和大牛是苦命人,大牛爹原本跟着我爹一起上山采药,结果那日下大雨,我爹没去,大牛爹自己去山上采药一天一夜未归,我爹带着人寻了一整夜,发现时只剩下一堆骨头。那时大牛还在杏娘肚子里。”
春霜轻声细语如同炎炎夏日里山间扫过的一阵凉风,“我直至现在还记得杏娘那响彻山谷的哭声。”
偶有一阵微风吹过,吹起春霜额头的碎发,她落寞地垂下眼眸沉默不语,“日子困苦,更要帮助别人一起度过艰难。”
洗好的青衫挂在院中不消半日便能干透,只是干了之后得立马收回屋,不然下雨前又得泛出阵阵霉味。
裴知禹看着纤细的背影,像是这几日以来第一次好好瞧这姑娘。
春霜掀起洗净的衣衫,一件一件叠好,“再说这草药漫山遍野都是,也值不了几个钱。”
裴知禹目光一凌,“你这样只会助长他的贪得无厌,他年纪还小,并无认知,如此一来与他并无益处。”
他的话温柔又轻缓,可不知怎地,春霜像是被夫子教育的孩子心虚地低下头,“不过几钱石风絮,不至于的。”
“霜儿还真是善良。”
刚才锐利的目光好似从未有过,温柔的话在耳边响起。春霜以为自己幻听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心砰砰直跳,“我还以为你在教训我。”
“岂会?某只觉你待人真诚善良。”裴知禹又问,“刚才我听大牛说他娘的生意少了不少?如今大成并无粮灾水患,世道理应不该艰难,怎地如此?”
春霜愤懑地说,“还不是那篇《讨四王檄》。”
“讨什么?”
“我也不清楚那是何物,只是听宋叔提过一嘴,是一位叫什么云先生写的。你是读书人,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栖云先生。”裴知禹点点头,“栖云先生名满天下,是当今天下第一才子。”
“经你这么一说,原来还真是大才子,”春霜目光欣喜又胆怯,“难怪能写出这般惊世骇俗的文章来。他写的这篇檄文惹了京城里四王爷不高兴,被打成了六王爷党,正着各地缉拿呢。”
裴知禹眉头微蹙,“此事又关六王爷何事?”
春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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