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将整个燕京城铺得银装素裹。
“驾——”
车夫冒着雪,手里甩着鞭子,赶着一摇一晃的驴车朝前,在拐进一个幽深的小巷之后停下。
盛国公宅,后院一道偏僻的小门忽然吱呀传来一声响。
几个灰袍奴仆七手八脚,扛出来了一个硕大的麻袋,往外头的车板上搬。
“啊切!”板车上的车夫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道,“大晚上的还得受韬光院里那位胡乱差遣,真是折腾人!”
“嘘,小声点儿,”搬麻袋的奴仆眼睛珠朝后院扫了扫,这才缩着脖子上去说,“这次的这个被弄得有点儿狠,模样又忒特殊,要是在庄子上活不过几天劲儿了,还请麻烦您找个偏僻地方给撂下,别让人给看见了。”
“嚯!”
车夫扯了扯那麻袋一看,果真见里头装了一个昏迷的异域美男。
车夫不由啧了一声:“……大小姐玩得可是越来越花哨了。”
·
此时此刻,韬光院。
盛国公杜嫦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焚琴啊,再去看看太医到了没?”
杜嫦怀里抱着亲爱的孙女,一股真气轰隆隆渡进去,凭她炼气巅峰期的修为,却拿昏厥的人半点法子也没有。
焚琴眼观鼻鼻观心,鞠躬道:“回老太太,煮鹤才去了半柱香,到不了这么快。”
杜嫦运了运气,满头大汗,嘴里喃喃着说:“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不过讲了她几句,怎么就至于气晕过去?”
“她娘征战在外,自顾不暇,她倒好!把男人吊在院子里面打,打的还是从靖王府抢回来的羯奴!还让我老太太说不得了?”
杜嫦年纪大了,念叨了一通,又瞪眼睛问:“杜络也是,她姐姐昏厥在床,她人居然还宿在小秦淮不回来了。”
小秦淮,燕京出了名的男风岸,杜长柔还在那坐庄开了间男风馆,唤名摇风。
杜嫦连连摇头,叹气道:“唉!不争气的东西!咱杜家这一代就这两块修仙的好料,现在全都给养糟蹋了!”
焚琴忽然道:“国公,小姐醒了。”
床榻上,祖母怀里,杜长柔幽幽转醒。
“奶奶?焚琴?”杜长柔用力眨眼。
杜嫦一惊,忙去抹孙女脸上:“哎呦,哭什么呀?才这小点事儿你就……那羯奴你玩废了也没事儿!大不了……那靖王府上不还有嘛!改明儿我老婆子再去靖王那儿给你掏一个回来……”
“奶奶!”杜长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把盛国公抱了个满怀,“您对我真好!”
祖母对她好。
上一世,就是为了护着她,祖母才被姬慕设计陷害,一举被灭了个身死道消。
彼时,杜长柔正被关押在诏狱,等她听说祖母生生被折磨致死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挖骨抽髓!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疼痛!
祖母杜嫦身死的消息传到边疆,她母亲杜林心魔丛生。
异族入侵,一边是岌岌可危的边关,另一边是背刺家族的姬朝皇室。
杜林忧心忡忡,最终死于姬慕勾结异族的手笔之下。
母亲的尸体遭人践踏,而杜长柔则含恨死在了诏狱之中。
树倒猢狲散,至于其余的杜家子嗣以及杜家亲近的人,也都逃的逃、死的死、败落的败落……
往事不堪回首,死后,杜长柔的游魂漂泊在她的仇人姬慕身边,这才发现,姬慕居然有时间逆流的能力!
准确的说,是姬慕手里一个神奇的羯奴——
这羯奴次次都能在死后重生,带着自己和姬慕的记忆回到形势已成败局之前。
杜长柔是个穿越者,连穿越、修仙这样的事都能发生,又在死后以灵魂姿态跟着姬慕时间倒流了几回,她不得不相信这羯奴真的具有存档、读档的能力。
怪不得!
怪不得姬慕总是能不早不晚,把她家一步步逼进深渊。
杜长柔的灵魂跟着姬慕漂泊了许多年。
她看着姬慕夺走自己家的权势、夺他人的天赋、夺王朝的造化,一路扶摇直上,从引气入体都不能的废物,到炼气、筑基……
直到那个能读档的羯奴被利用到老死了,姬慕才堪堪收敛,带着几个美男到上界寻了一处青山绿水之地,就此隐居,安享晚年,无疾而终。
杜长柔不甘心。
再一睁眼,杜长柔重生。
这一次,她死也要在姬慕捡走那个羯奴之前,先把她的金手指抢掉。
·
思及此处,杜长柔拍了拍祖母的手臂,问道:“奶奶,现在是哪年哪月?”
杜嫦道:“傻孩子,不前两天还入宫觐见的吗?翻过年来了已经是泰康十七了。”
泰康十七年,正月。
众人皆知的传闻是——
杜长柔在宫廷宴会上听见靖王世女府上将养了俊俊的一伙儿羯奴,瞳孔深蓝,眉目深邃,那一身腱子肉还颇为来劲。
彼时杜长柔借着酒意,干脆搬了几箱黄金冲进靖王府,掳走一个羯奴回去。
她还特意长了点儿心眼,挨个摸了两把,挑了个最帅的雏儿。
传闻毕,杜长柔暗自忖度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还好还好,为时尚早。
杜长柔又问:“我院子里那个羯奴呢?快把他叫过来伺候。”
焚琴在一旁木着一张脸:“小姐,您刚把人打完扔出去,这会儿天刚亮,估计已经快送出城门外了。”
嚯,晚了。
杜长柔一个激灵跳起来,捧着祖母的脸亲了一口:“奶奶!把你那柄最快的飞剑借我一用!”
盛国公杜嫦被亲得一愣一愣的,一边惊讶小孙女从来没有向她如此撒过娇,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杜长柔随手批了身衣裳御剑飞了出去。
寒风猎猎,红衣飒飒。
少女身形轻盈,如腾云驾雾,立在剑上自有一番侠意,那剑速之快,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盛家一脉百年来唯一的天灵根者,其天资卓绝,远胜过其千里之外的母亲。
另一头,城门大开。
燕京城繁华,不少运货、贩菜和挑粪的百姓早早等候在城门外,其中也不乏炼气期女子。
“妈妈快看!飞高高!”孩子指朝天上。
“好孩子,那是有灵根的修仙者。”妈妈笑着解释说。
杜长柔刚一重生,迎着风,只感觉活着的滋味十分美妙。
可惜她才只有炼气二重,没过几阵,她把城郊附近杜家的庄子都找了一圈,很快就飞累了。
人没寻到,不过幸好,在最后一座庄子的时候,杜长柔逮到了那个负责赶驴车的车夫。
车夫跪地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奴才看那羯奴进气少出气多,留着也是浪费汤药,就干脆把人扔在城外的破庙里了!”
“扔就扔了!不忙着治你的罪,先站起来带路!”杜长柔没好气地说:“对了,再给我一匹马!”
这是个挨着草场的庄子,马厩里好几批她娘亲养的汗血宝马,杜长柔毫不客气蹭了一匹。
走出去一截,她又嫌车夫那骑驴带路太慢,索性问清楚了那老城隍庙的方位,独自个儿策马奔腾而去。
另一头,城郊,老城隍庙。
天寒地冻,通州有几个县遭了雪灾,成片的屋舍被大雪压垮了顶梁,无处可归的灾民顺着京道一路上来,被安置在京郊的简易棚子里。
这里是七皇女设的赈济点。
七皇女姬慕出身微末。她的生父是宫中的舞伎,后遭皇帝宠幸得以受赐仙葫,这才将姬慕孕育而出。
后来,姬慕生父渐渐遭皇帝冷落,又因宫中争斗失利被贬到冷宫,最后郁郁而终。
如此,就只剩下了姬慕一个杂灵根的皇女独自孤零零地在冷宫中长大。
她是被人遗忘的皇嗣,自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皇帝一面,就连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父亲倾慕皇帝相思成疾而得来。
可是这样可怜的姬慕,却生得了一副菩萨心肠。
哪怕在宫中本就只有微薄的份例,她也坚持省吃俭用,将钱财用于购买粮食,在寒冬中分发给受灾的百姓。
灾民们领到一碗热腾腾的白粥,都泪流满面地向上天祈福,感谢七皇女的恩赏。
“七殿下!”
“殿下!菩萨!”
“谢谢殿下!”
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自城郊行驶而过,灾民百姓眼含热泪,一路相随。
马车外,侍女传声道:“殿下,风雪太大,马儿行不动,前面有座城隍庙,可要稍微歇息一阵?”
车内传来一阵清冽的女音:“那便去吧,备上些饼子,庙里说不定有避寒的乞儿。”
侍女迟疑道:“殿下,那是咱们中午要吃的……”
姬慕撩起车帘,莞尔一笑:“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城了,等回宫再吃,误不了多久。”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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