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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生病

小说:

守寡的第十年

作者:

黄帝与花卷

分类:

穿越架空

守墓这两年来,常雪融感觉到心情愈发平静。

此处偏西北,气候干燥,水源不丰,风一刮吃一嘴沙子。

刚来的时候,她成宿成宿睡不着,总觉得鼻子里有异物,早晨擤鼻涕总能带出干掉的血块儿。

后来稍适应了,半夜睡着睡着又要被嘴唇干裂流出的血呛醒,京中带来的口脂涂上去没多久就干了,根本不管用,还是流血。

她嗓子里冒烟儿,撅着涂了猪油都是裂口的嘴唇,去到陵墓碎碎念。

“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儿,鬼地方,嘿嘿,不过倒是挺适合你这个鬼的。

书中说楼兰一带因气候干燥会有干尸产生,要不是你被烧了,我还想看看你能不能成干尸呢?

哎,也不知道干尸啥样儿?”

当然了,这都是她白日胡说八道的,她晚上可不敢想。

她晚上只能想一想明日吃什么、啥时候洗澡这些日常琐事,旁的一点不敢想,想了便在呼啸风声中睡不着觉。

说是守墓,其实是在陵墓两里地开外建了个小院落,有专门的守墓人,根本用不着她,长公主派她来纯粹是磋磨她。

她倒兢兢业业,隔几天亲自去陵墓看看有无异样,顺便跟鬼丈夫唠唠嗑儿。

生活非常枯燥,她有时会觉得愧对杏云,别的丫鬟跟着小姐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杏云跟着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喝风吃沙。

眼瞧着,脸蛋儿都不水灵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揽镜自照,镜中人脸色黑黄,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愈发显得脸黑,跟她来时见到路旁耕种的农家妇没有区别。

她悲叹一声,“老天,我才来半个月。”

虽然她平日里不见阳光,但是干燥高温气候下,刮风也给她刮黑了。

她开始往自己脸上倒腾,新鲜的蔬菜洗干净后先往脸上招呼,没两天脸色便由黄转青,她一下子就老实了。

皱眉咽下重油盐烹制的蔫啦吧唧青菜,嚼着嚼着被硌了牙,吐出来一块小石头,她灌下一大口水,气得不吃了。

杏云也吃不下。

半夜里嗓子眼儿里堵痰,还像被刀片割了似的,她捂上发出肠鸣的肚子,与杏云面面对视,两个干巴黑黄的人从彼此眼睛中看到的全是绝望。

她半夜里直接发疯,铿锵道:“我明日要去看原原。”

看着天降破晓,她握紧拳头,高兴地吩咐杏云:“去收拾东西,去渺音寺看原原。”

杏云忙不迭开始打包包袱。

主仆二人没有驱车,两条腿直奔渺音山上渺音寺。

刚开始斗志满满,爬了个山脚便腿软,她们俩互相鼓励,咬牙闷头走到半山腰,颤抖着两双腿丧失了全部斗志。

她们立马投降,可回首一看来时路,已经蜿蜒至山林深处不见踪影,遥望山脚,比距离山顶还更遥远。

常雪融又回头看向山顶已能看见轮廓的寺庙,说道:“我就不信,我爬不上去。”

杏云瘫在一旁的石头上,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说道:“小姐,我信,我肯定爬不上去。”

常雪融终于能够体会以往姐姐为何总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她现在也非常鄙视杏云,但她不能说,只能诱哄道:“杏云,我能,你也能。”

常雪融坚定地拉杏云起身,杏云直摇头,常雪融便伸手挠向她腰间痒肉,杏云受不了这个,哀嚎一声,只能跳起来逃离魔爪,舍命陪主子继续向上爬。

主仆二人走走爬爬,觉得这辈子都要完了的时候,终于看到渺音寺大门。

寺门前扫撒的小师父看着她们俩四肢着地出现,并未流出异样神色,一手掌心上翻指向门内,一手合十竖起,说道:“两位施主有请。”

常雪融差点儿流出眼泪,她觉得这辈子最狼狈的就是现在了,但她已经顾不上面子,她只知道自己获得了新生。

见到钟青原的时候,他正在剃度,头发已经齐肩。

常雪融以为他早就剃度了,没成想现在才剃,于是饶有兴致看着老和尚拿着剃头刀,从他头上一寸寸划过,在呲嚓声中捶上自己的酸胀大腿。

当看到老和尚拿着香往钟青原头上点戒疤的时候,她突地站起身来,叫停道:“且慢。”

钟青原眼睛亮晶晶望过来,看到是她后,神色瞬间暗淡下去,说道:“师父继续吧。”

老师傅便熟稔地将发着红光的香头擩到钟青原的头上。

可能是因为疼痛,钟青原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常雪融小跑到两人身边时,钟青原头上已有两个戒疤,被烫伤的伤口渗出血,还袅袅散发着青烟。

看着钟青原闭紧眼睛流泪的脸庞,她一把推开老师傅,将钟青原的头颅抱到怀里,垂头在他头顶上轻轻吹,“原原乖,不疼了。”

这天是钟青原六岁生辰。

他做下要当一辈子出家弟子的打算。

可他俗世的嫂嫂,抱着他,给他吹刚点的戒疤。

他坚定的信念便又有些摇晃,只是戒疤已点,万事再不能更改。

常雪融兴冲冲去看钟青原,垂头丧气回到守墓的小院。

丧气两天后,她突然振作起来。

她将来时路上的见闻和风土都一一整理,编纂成册,这就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这期间她废寝忘食,终于做完的那天熬了通宵,在天刚破晓公鸡打鸣的时候,她放下笔杆。

看着那份《大魏风土》的书册,她忍不住骄傲起来。

若是有她这样纪实的笔者,该有多少人足不出户便能领略大魏风土人情啊?

要是她看了这样的书,当初也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被钟青毓骗得团团转。

想到钟青毓,就想到了钟青原。

掐指一算,已快一个月未曾去寺庙看他,于是,她将打了一半的哈欠吞下,连忙让杏云收拾东西,要去渺音寺。

这一去不打紧,正赶上钟青原生病发烧,说糊涂话。

……

爬山次数多了,常雪融已经非常熟稔,如今能够从山脚下一口气爬到山顶。

站在山顶俯瞰一番美景,身上汗意褪去,她与杏云才进去寺庙,轻车熟路去到正殿。

钟青原不在。

常雪融有些诧异,钟青原日日坐在那里,从无例外,于是她出门找到一个扫撒的和尚问道:“敢问师父,了空小师父在哪里?”

“了空病了好几日了,在房里歇着吧。”

常雪融一听便有些急了,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她身边唯有一个贴心的杏云和牵挂的钟青原。

那么小一个孩子,病了好几日都没好,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这怎么行?

她抬腿就要跑,一想却不知道钟青原的住所,于是又问道:“不知小师父方不方便带我去见他?”

“施主是?”

“我是他嫂嫂。”

“哦,我知道。寺里都知道了空的嫂嫂每月都来看他,但不赶巧,我每回都下山去采办,这回跟人调换了班儿,终于见到您了。真是菩萨心肠,对了空如此好,亲姐姐也就这般了。”

若是平时,常雪融可能还会受用些,但现在她正担心钟青原,于是就扯出一抹笑,干巴巴道:“师父谬赞。”

看见钟青原,常雪融长舒一口气。

他看起来状况尚佳,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羸弱。

凑近了果真听见他在呓语,“哥哥,对不起。

娘,我错了。

娘,求求你。”

常雪融静默片刻,从一旁的水盆里拧了条湿帕子给他拭去额头的汗水,“原原是个好孩子,你没错。”

在常雪融低沉的哄劝中,钟青原从噩梦中醒来,睁开有些迷茫的水眸,好似有些辨不清身旁的人是谁。

常雪融在他澄澈懵懂的眼神中,伸手盖上他的眼睛,柔声道:“原原乖,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感受着手心被睫毛剐蹭的痒意,她一边伸出另一手拍上他胸口处,一边开始唱童谣,是她幼时常夫人哄她的。

“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提笆篓。

笆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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