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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兄道弟》

1. Chapter 01

十二月的北城,下了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一辆劳斯莱斯滑到院子铁门前,车门推开,先探出来的是双锃亮的红底皮鞋。

谢时曜从车后座欠身出来,手中黑伞撑得极低,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身上的定制西装,剪裁考究,衬得身形颀长。

别墅门口早已候着一个人,穿着规整的制服,是管家的模样。

见谢时曜走近,管家李叔,恰到好处地弯下腰去。

雪顺着伞背滑落,黑伞的伞沿稍稍抬高些,露出一张过分英俊的脸,谢时曜问李叔:“他今天还那么乖么。”

所谓“他”,指的自然就是谢时曜那没血缘的弟弟,林逐一。

李叔记得清楚,每次谢时曜问起林逐一,都故意不提名字,只用“他”来代替。

果真是段畸形的关系。李叔在心里叹气,实话实说:

“是你会满意的那种乖。”

“嗯,不错。”谢时曜收伞,将伞递给管家,“早这么乖不就行了,非要绕这么一大圈。”

大门被推开,光趁势涌进门里。屋内虽然明亮,可大大小小的角落里,都藏着同一款监控器。

长长的餐桌,上面已布好了几样精致的菜肴,热腾腾地冒着些许热气。桌子中央,一个年轻的男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那是一张极清俊的脸,眼睛很大,瞳仁是纯粹的墨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哥哥,你再不回来,我做的菜可就都凉了。”年轻男子说。

谢时曜目光从林逐一脸上徐徐掠过,带着审度器物的、居高临下的耐心。

果然,面对林逐一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都会泛起一股厌恶。

谢时曜拉开椅子坐下:“吃饭吧。”

林逐一自然地开始替谢时曜剥虾。粉白的虾肉从壳中剥离,通过林逐一的筷子,落进谢时曜的盘子里。

谢时曜像没看见一样,用视线点了点餐桌中心的汤:“盛碗汤。”

林逐一照做,汤液顺着勺子哗啦啦地响,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被林逐一递了过去。

谢时曜看起来仍不满意:“太远,够不着。你送过来。”

林逐一听了,嘴角竟翘起些笑意,就像这吩咐于他而言,是他特别的奖励。他拿着汤碗,朝谢时曜走去。

两人的手碰着了。碗是温热的,指尖却都很凉。

谢时曜像是故意的,慢悠悠“啊”了一声,懒懒撤了手,像是真被烫着了似的。

那只碗便落了下去,摔在地上,哐啷一声,碎瓷片与汤汁溅了一地。

谢时曜垂眼看着地上的狼藉:“好脏,收拾干净。”

林逐一看出谢时曜是故意的,但也什么都没说,蹲下身,开始收拾那些碎片。

正收拾着,一只皮鞋尖无声地出现在他手边,停住了。

头顶上传来谢时曜的声音:“这么听话,可真不像你。”

“林逐一,你宁可每天过这样的日子,都不肯承认你是装失忆?”

林逐一没抬头,继续收拾着:“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停了一下,捏起一块锋利的碎瓷,有血顺着碎片边缘渗出。

林逐一面无表情,将流血的指尖含在嘴里。舌尖轻舔,卷走所有血迹。等再抬头的时候,林逐一的下唇,就多了一抹红痕。

他直勾勾盯着谢时曜:“毕竟哥哥,我可只记得你。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你。”

外面似乎起了寒风,半开的窗户有风涌入,拂动林逐一的发丝。发梢扬起又落下的间隙,谢时曜清晰看到,林逐一右耳佩戴的助听器。

那还是小时候谢时曜出钱,专门找人,给林逐一定制的。

如果不仔细看,只会觉得那是前卫的耳饰,很难联想到是助听器。

谢时曜暗自沉了口气,夹起盘子里的虾,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虾原本是好吃的,可一想到是林逐一剥的,那虾瞬间就没那么好吃了。

自从父亲去世,在葬礼上再遇林逐一,林逐一就像改头换面了一样,脾气变了,性格变了,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失了忆,其余所有一概不提。

无论他开口要求什么,林逐一就会立刻去做什么,乖顺无比。

可林逐一再怎么故作姿态,摇尾乞怜,还是都和小时候一样,让他恶心。

毕竟,如果恨意能有实体,那谢时曜十多年以来,对林逐一积攒的恨意,肯定会化作两只手,拧断林逐一的脖颈。

林逐一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谢时曜的眼中,只要用力掐下去,就能永远斩断这段关系。

阴影沉沉罩在林逐一身上,谢时曜用餐巾擦了擦手。

可最终,谢时曜只是叹息一声,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迈开长腿,朝楼梯方向走去。

风把纱帘吹得沙沙作响,四个月前的秋天,在爸的葬礼上,风,也是这么贴着头皮卷过来的。

那是九月份,爸下葬的时候。林逐一开始装失忆的时候。

也就在那九月,他和林逐一之间所有纠缠的过去,都被这场风,吹得更乱了。

如果从葬礼往前追溯几天,谢时曜人还在纽约读大学,大学马上迎来毕业。

大学四年,爸对他不管不问,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因此当他得知,爸爸要带着小三儿一起来纽约,参加他毕业典礼的时候,他甚至还生出点高兴。

直到他等来了爸和小三儿的死亡通知。

一场车祸,家里只剩下了他,和同在一屋檐下,相处过十年的林逐一。

伴着秋雨,谢时曜带着一双潮湿的眼睛,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四年前和爸大吵一架,他负气孤身离开,如今,爸却在来找他的路上,死在了高速,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等飞机降落北城,他先去营业厅办了张电话卡。大学期间他没回过国,以前的手机号早就被销号了。

号码发给老宅管家李叔,谢时曜和李叔交代了一些事,挂了电话不超过几分钟,一串尾号是1的陌生手机号,就打了进来。

谢时曜望着那串尾号,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谁。”谢时曜装作丝毫不在乎道。

手机那头,先是停顿了一小会儿。

大概过了差不多五秒的时间,谢时曜才听到那熟悉的、平静的、又带着点森冷的声音。

“哥哥,你回国了。”

这声音击中耳朵,穿进心脏,谢时曜的心,明显比刚才搏动得更快了。

见谢时曜没说话,林逐一又说:“回来打的第一个电话,不是应该先打给我么。为要先打给李叔呢。”

难怪这么快就能找到他,看来刚才给李叔打电话的时候,林逐一就在旁边。

谢时曜抱着一股“又来了”的想法,压低声音,开始反击:

“林逐一,原来你还赖在我家老宅呢。滚出去。那是我家,我家从不欢迎外人。”

林逐一声音毫无波澜,像是早就猜中谢时曜会这么说:“老宅是你家,也是我家。十年前我和妈搬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所以啊,我们就算到死,也永远是家人,你别想和我撇清关系。”

林逐一顿了顿,又说:“哥哥,四年没见,我很想你。你想我么。”

谢时曜听着那声音,头疼,哪哪都疼。他权当大白天撞见晦气鬼,准备挂断电话。

林逐一就像算准了那样:“别挂。”

“哥哥。这四年,你想我了么?想过我么?”

想。

想你怎么还不死。

谢时曜冷笑:“还想你?要不是你当年闹那一出,我能四年不回国,连爸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林逐一那边明显呼吸加速:“哥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回答。三秒钟,我给你时间。”

“你想过我么。”

“三。”

“二。”

“一。”

明明比他小五岁,林逐一的声音里,却永远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谢时曜像是生怕林逐一听不清那样,干脆将嘴巴抵在听筒上,字正腔圆道——

“滚。”

林逐一那边又沉默了一阵。

“真让我有点失望了。谢时曜,原来这就是你的回答。”

“好的,那我知道了。”

“你别后悔。”

林逐一冷漠说完这些话,挂了电话。

谢时曜望着手机屏幕,无语锁上手机。

和以前一样,林逐一果然还是那么有病。要是神经病也有选拔比赛,林逐一绝对能稳拿第一名。

平静好心情,谢时曜像从没接过林逐一的电话那样,开始了连轴转的忙碌。

从处理后事,到挨个接听平时管理家里酒店、商场、度假村的表亲们的慰问电话。

面对这些,谢时曜就像个完美运行的机器,将一切做到游刃有余。

只是偶尔,谢时曜也会穿着昂贵的外套,坐在马桶边,抱着马桶,把胃里的东西吐个一干二净。

他隐约记得,管家李叔后来似乎和他提了一嘴,林逐一本来在老宅待好好的,突然因为头疼昏了过去,被紧急送进了医院,人已经被林家人接走了。

谢时曜无暇顾及,只是说关我什么事儿呢,林逐一的所有事情不要告诉我,我真没兴趣。

强撑了一周后,终于到了父亲下葬的日子。

早上四点半,谢时曜换了套倒三角黑西装,又拿了条黑丝巾绕在脖颈,熟练系了个环形结,用来遮脖颈那道手掌长的粉色瘢痕。

他走出老宅,踏上棺材一样的黑色商务车。

商务车驶入北城墓园。

下葬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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