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荼听得一头雾水。

“这跟我师姐有什么关系？”

从她的反应来看，谢虚澜多少猜到了一点。

他放下手中杯盏，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摇头拒绝道：“这是旁人私事，我了解的也不多。”

云荼没有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在进入一粟宗前，师尊就告诉过她，她的师兄师姐们和她一样，都是被师尊“捡”回来的。

况且一粟宗的宗规就是，大家不问过往，只谈当下。

因此云荼没太纠结，只是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到了青云仙门我再叫你。”

小屋的木门被轻柔关上。

直到周围的一切归于寂静，谢虚澜原本挂在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瞬间敛去，他站起身来，视线落在远处翻滚的铅灰色云海之中。

云海之上，璀璨夺目的巨大光芒在快速集结，覆盖了整片天空。

这是属于天品二阶进阶的天劫。

一旦顺利渡过此劫，渡劫的修士便能从天品二阶成功跨越到天品一阶。

谢虚澜唇边漾起一抹极淡的笑，乌黑的长睫将他眼底的情绪尽数遮掩，许久之后，他低下头，拿出一张被折得褶皱的糖纸，耐心地在手中缓慢折动着。

……

灵舟一路顺着航线往前，很快就抵达了青云仙门。

青云仙门是个不大的仙门，云荼下了灵舟后，谢虚澜也只能被迫下来，她想了想，在谢虚澜脸上化了个高级易容术，又拿起面具遮挡，这才大摇大摆地往里进。

怕谢虚澜担心，她还特意解释道：“我在灵网上查过，青云仙门不在此次仙门大比的参赛仙门里，江观复应该会在。他们宗门平日深居简出，全宗加起来不过二十人，不会有人能够认出你的。”

谢虚澜这会儿恢复了些，他跟在云荼身后，一路沿着标识而行。

他垂下眼眸，很深地看了一眼云荼：“我现在是九天剑宗在找的人，你就不怕跟我走在一起会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我才这么小心啊。”云荼手指指了指他脸上的面具，“等会儿进宗门，你面具戴好了别摘。”

两人沿着竹林一路向前。

还没等两人靠近正殿，排得巨长的队伍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在队伍尾端的位置，一个打扮得体的少年正支着一顶小摊，熟练且卖力地吆喝道：“来来来，都别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不错过啊。”

云荼脚步一停，看了一眼人群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道友也是来看我们江师兄的吧。”少年笑得美滋滋地道，“来来来，看这里，只要交上五块下品灵石，就能见上我们江师兄一面了。放心，都不白来，都不白来嗷。”

云荼大为震惊道：“你说的江师兄，是江观复吗？”

“对啊，从今日早晨开始，就源源不断地有人来找江师兄，甚至还有从仙门大比里赶来的。”少年道，“你们都算来得晚了，早晨的队伍还要长呢。”

在云荼不解的目光里，谢虚澜轻碰了一下她的衣袖：“看论坛。”

果不其然，云荼一打开大逃杀游戏的匿名论坛，第一条置顶的内容就是关于游戏者100001号的。

大概是有人在游戏者列表里发现了100001的存在，对方又刚好淘汰公布资料，所以不少疑惑的游戏者都匆匆赶来，想要见这位特殊的游戏者一面。

当然，也有不少人想要验证，淘汰是不是真的只是退出游戏即可。

“怎么样道友，交灵石吗？”少年搓着手凑上来道，“再晚一些的话，等你排到队，我们江师兄可就要歇下休息了。”

五块下品灵石并不多。

在六州八荒里，五块灵石甚至买不到一株最低等的灵草。

云荼正想付灵石，余光扫见那块薄布写了满满一片，不由得道：“那又是什么？”

“这个啊。”少年抖起薄布道，“五块下品灵石只能见上江师兄一面，如果你想和江师兄聊上一会，那还得再加灵石，不过江师兄有些问题无法回答，要是你问的他回答不了，我们的灵石也是不退的。”

云荼：“……”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江观复果然是个赚灵石的天才。

就在她感慨的间隙里，谢虚澜已经将一块上品灵石压在桌上：“来两份，不用找了。”

少年眼眸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喜笑颜开地道：“多谢这位慷慨的道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们传音，让师兄跟你们多聊一会！”

说着，他拿出两根亮金色的发带递过：“两位只要带上这个即可，师兄看见就都会明白的。”

亮金色的发带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上面烙印了青云仙门的字样。

云荼将发带收好，老实地加入了排队的队伍里。

天色渐晚，队伍却依旧还在壮大。

直到正殿外的灯笼被高高挂起，暖黄的柔光在廊间晕开，云荼这才抬步跨入室内，而她的身后，谢虚澜脚步沉稳，不急不缓地一同走了进去。

室内点了一根淡淡的熏香。

江观复就坐在椅子正中间的位置，在他的身后，两个少年争夺着给他捶肩，另一个少年剥开一个饱满的橘子，笑嘻嘻地递到江观复手边道：“师兄，我刚剥的，快尝尝。”

“不错。”江观复掂了掂手里的橘子，扬了扬脑袋道，“等会灵石也分你。”

“谢谢师兄！”那少年一下子蹦了起来，激动得没收住，看见有人进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那个，我平时不这样的。”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

云荼扯了个笑道：“我明白的。”

江观复却已经习惯性地站起身来，身子每旋转一个方向，就会停顿上几秒，转完一圈后，他的视线扫过云荼，最终落在她手腕间那根红色的绸带上。

他先是“咦”了一声，随后猛地抬起眼眸，上下将云荼打量了个遍，张大着嘴道：“那个那个，就是你对吧！”

江观复的话跟打哑谜似的，旁边少年疑惑道：“什么哪个啊？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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