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归》
今上与崔家的利用之心已经如此明显,崔丽都有自己的盘算,不肯在此时耽误。
她回家第一日就明白了崔绍的态度,不会对崔绍感到失望,不过是故意借着这一次争执,好顺利离开崔家。
她回到崔家以后,除却常用之物以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其他行李拆开,是以随时都可以动身离开。
上京城郊外这一片小山,由于风景秀美,有不少权贵之家在此处置产修建庄园。
崔夫人出身望族,这处庄子是从娘家带来的,所需用度一应俱全;管事夫妇是家生老仆,十分得用,这些年里一直替崔夫人管着此处。
这回收到崔家传信,齐齐赶到前门来迎。
崔丽都在闺中时掌过家,随母亲巡过庄子,也识得这对夫妻,是老实良善的忠仆,最多将来会给崔家传些消息,倒不需特别防备。
昨晚得了信,他们已经带领侍女连夜打扫了房间,仍旧是崔丽都从前住过的院子,今日来时,已经是干净而明亮。
沈靖前一晚已经来暗暗探过,此刻对所有布局了然于心,待崔丽都进了院子,便招呼着沈家护卫住到了崔丽都院落外围。
管事迟疑片刻,没有与他们争辩,自去寻了崔丽都说明此事。
“……都是些生人男子,到底不便。莫不如叫他们住到东南角那个院子去,既离内院稍远些,方便女眷走动,也能起到护卫娘子的作用。”
崔丽都正收拾香炉,闻听此话,头也不抬,道:“都是侯府的亲卫,知道规矩,不会胡来。此处到底是在京郊,让他们就住在我院子旁边,我也放心。”
有人千方百计不肯她回到上京,如今回来了,自然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她无故身死。
她谁也信不过,只信沈家人。
管事无法,只得就此作罢,回去后倒暗暗叫了几个信得过的家生仆从,让平日里多留意些。
崔丽都来时已到了午后,在房间中大致收拾好行李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饭菜将将摆到桌面上时,有人来送了一张帖子。
管事的仆妇亲自送到崔丽都手上,道:“是程家的四娘子送来的。前些天我见她夫妇也来了这边庄子上,许是今日瞧见咱们这儿的车马了,特地来给娘子送的请帖。”
这位程四娘昔年在闺中时,与崔丽都有过不远不近的交情,谈不上十分要好,但也说过几句话。
不算十分要好,无非是家族立场不同,说过话,又无非是女眷们为父兄拓展朝野战场、维护关系所做的举动罢了。
仆妇等着她说驳了,写个回信送过去也就算了。
但崔丽都只是将请帖重新收好,让晴山放在了自己的桌边。
“她邀我过去用个午饭,明日不用给我留饭了。”
仆妇心中微讶,称是退了下去。
崔丽都现在是无心与人往来的,更何况程四娘与她并没有这种相互看望的私交。
但是好巧不巧,程四娘送来的这封信,恰恰就是她今日等了整日的一封信。
晴山阖上门,一边帮她盛粥,一边低声道:“娘子今日应约,她必然扭头就要给崔家送信。”
崔丽都无谓道:“不妨事。咱们在西明镇多留的那一天做了什么,我父亲心里也都有数了。我若是离了家却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信。”
她说着,瞧了晴山一眼。
在南境时,晴山常与她同桌而食,但在崔家,自然有规矩约束仆从不可与主人同餐。
她见晴山顾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她落座。
晴山坐下了,与她皱眉道:“不妨等个安稳些的时机,避开崔家耳目再去行动。”
崔丽都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时间,对面也不会由我随意。既然明面上是程四娘邀我,理由过得去就行了,父亲已经心知肚明,我遮掩都是徒劳。”
晴山仍有顾虑,道:“我叫沈靖随我们一起。”
崔丽都说好。
二人开始专心用饭。
桌上准备的都是崔丽都自小爱吃的东西,考虑到她病弱,全部做得清淡可口。
晴山挑了她如今喜欢的菜式,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想要她多吃点。
可惜崔丽都如今饭量大减,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晴山哄了半天,也没让她多吃多少。
晴山为此很是发愁。
“以前城南不是有一位很会配制药膳方子的张大夫?不如明天请来,帮娘子看看脉,再制几张方子。”
其实这都不是药不药的事儿。
崔丽都觉得没用,但是晴山如此说,她也没反对。
见晴山也吃好,她放下筷子,说要沐浴。
她如今每日至少沐浴一回,每次时间都久,晴山知道原委,但是阻止不了,只能在唤人备热水的时候放慢速度,让她饭后隔些时候再入浴室。
崔丽都沐浴时不喜人陪,晴山帮她收拾好,就退到外间来等。
才收拾了几样东西,有小侍女进来叫她,说是沈靖来了。
晴山走到门口,问道:“怎么了?”
沈靖道:“我只来回个话,周围都探查过,也有兄弟们轮流守着,让夫人放心。”
晴山点头,想着他应该不会只为这个专门来一趟,便静等下文。
沈靖垂着眼犹豫片刻,果然又开了口。
“贺家那位来了,没有靠近,就在山路坡道上站着,隐约能看到这边屋檐。”
因为离得远,沈靖没有过去驱赶的理由,但是贺渡川只要站在那里,他就心里膈应。
他没说是什么方向,但晴山却好像知道似的,往那个方向的高坡上望了一眼。
其实什么也望不见。
沈靖注视着晴山这个动作。
晴山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回头来,道:“他没靠近,赶倒成了我们的错。山里晚上冷,不用管他,他还能一直站着不成?”
他真成。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崔丽都终于浴毕从里间出来,贺渡川还没走。
晴山帮崔丽都绞着头发,想了想与她道:“沈靖探查周围,看见了贺六郎君,远远站着,没过来。”
崔丽都眼睛都没抬一下,道:“不用管。”
她说不管就是真没管,擦好了头发,坐到桌前安安静静抄完了经,就让晴山去熄灯了。
晴山习惯了每晚陪着她,白日来时已让仆从在卧房外间安置了一张软榻,待放过炉中的安眠香,就熄灯退去软榻上休息。
崔丽都依旧睡不着。
她鼻端嗅着毫无作用的香气,过不多时,突然听到很远很远的笛声,音色仍是那种并不高昂、却十分低柔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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