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玦熟练地生火。

宿映辰则空手走进天青峰，不多时，就提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之下，按部就班、分工明确。

火光跳跃，香气从燃烧的火焰中升起，氛围太过轻松惬意，直到宿映辰凑过来问他，他明天还能不能再来时，这种无言的默契才终于被打破，时玦缓缓抬头，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种奇怪之感。

他对宿映辰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他是天玑宗外门弟子，自己则是掌门首徒，两人当然有同门之情，可若只说这层关系，于他们而言，似乎又显得单薄。

宿映辰对他的亲近依赖毫不掩饰，他总会抓住一切机会凑上来，在他的注视下，或得寸进尺、或诚惶诚恐。

而他则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左右，就像今晚，他并不排斥宿映辰的接近，即便他的做法常常让他始料未及，怒从心起。

他见过他吗？

他真的……与他第一次相见吗？

时玦不知道，他只能一遍遍打量过宿映辰的眉眼，试图在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

宿映辰没敢抬头，但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师兄的视线，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们当真未曾见过？”

火光将时玦的眉眼照亮，给他姣好的侧脸披上一层薄透的光晕，他看着他，柔澈的眸色仿若一盏粼粼的酒酿，让宿映辰愈发沉醉其中。

宿映辰听着，任由心脏在这温柔的声线中久久颤动，而后才艰难答道：“未曾。”

时玦又道：“可我却觉得，你我并非第一次相见。”

宿映辰沉默许久，才笑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与师兄，或许前世有缘。”

嘴中的烤鱼变得油腻而苦涩，他不着痕迹地抹了把眼，连习惯性的微笑都无法维持。

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师兄并没有曾经的记忆，没有对他的愤怒、怨怼，更不需要他的回报、偿还，甚至，如果自己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也不会有任何发现。

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这是天道的惩罚还是怜悯，一无所知的师兄并不会抵触他的接近，他能放纵自己的贪婪与妄念，享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暖。

可相应的，他就永远只能用欺骗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和师兄裹挟其中，他不必为过去的错误辩解，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他只需戴好假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毕竟曾经他所做的一切，师兄根本……不知道啊……

只要他一直隐瞒下去，也许百年、千年之后，师兄飞升上界，他还会记得他曾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师弟，而不是一个自作主张、害他殒命的师门败类。

“师兄……”

他眸底颤动了一下，逃避似地闭了闭眼，低低问：“明日……我还可以在这里等师兄吗？”

“明日？”时玦想了想，故意逗他道：“明渊池的鱼不多，可不能天天吃。”

“师兄！”宿映辰勉强一笑，趁机歪进时玦怀间，“我只想求师兄指点剑法。”

时玦并没有拒绝。

那夜之后，两人突然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以至于每到暮色降临之时，时玦的耳中，就开始回荡各种情绪的声音，而他的主人，统统来自于那一个。

“师兄。”

“师兄？”

“师兄！”

“师兄……”

他耳朵一刻也没能停歇，眸光看过去，始作俑者却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轻轻道：“就是想和师兄说说话……”

时玦无奈，便也趁着休息之时，为他讲解了一番当今几个玄门大宗的概况。

宿映辰起初还听着，不时地提问几句，可渐渐地，他的回应就变成了几声短促的“嗯嗯”，再后来，便彻底没了声响。

一个毛茸茸的发顶突然朝时玦靠了过来，随后，胳膊被攀附的压力也越发清晰。

时玦低头一看。

——宿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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