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想说邀请我加入的话，我拒绝。我没空陪你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

明娪随意拍打着篮球，在地上发出嘭嘭的声响，转身就要离去。

裴昙使了个眼色示意门口人堵住她的去路，晃着二郎腿：“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

“人嘛，就是种贱东西，生来就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只有鞭子，镣铐，才能让他们收敛爪子，压抑心中的恶念，贪欲。”

“那么谁来管束他们？自然是生来便高人一等的我们，为了让下位者老实本分各司其职，不要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特意在这个学校设立了一套秩序。可恶性，贪欲压制久了，也需要宣泄。”

说到这，裴昙脸上露出一抹得色，语气轻蔑地继续她的演讲。

“于是我精心挑选了一批牺牲者，在这场秩序里，唯一需要被牺牲的，就是那些连下位者都不受欢迎的，讨厌的，排斥的边缘人。”

“你看，只要一场投票选拔，便可以消灭学校的污点。在我的管制下，这些欺凌事件是不是少了很多？大家皆大欢喜，有何不可？”

她讲得理所当然，听在明娪耳中，就和讲今天吃了什么，天气怎么样，一样无所谓的态度。

明娪阖了下眼，听那人继续长篇大论，语气又似大发慈悲。

“当然，我也会为他们提供渠道晋升。长久以往，优者更上，劣者更下……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不加入我？”

明娪转过头来，脸上笑容不变，定定看了裴昙神情几秒，看着她脸上那副理所应当的神色，那双眼睛正期待地，跃跃欲试地，兴奋地看着她。

……她在期待自己的加入，自己这样‘出身高贵’的同类加入。她的野心，恐怕不止这片校园，这块场地，只是她的一个试验田。

明娪已然清楚，面前这人，是个完全蔑视社会秩序，我行我素的疯子。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有了权力，裴氏在杭城一家独大，人人畏惧，谈之色变，所以对方的这些计谋，布施才能得逞。

在层层叠叠的关系网的笼罩下，这座学校发生的事一丁点都传不出去，警局，媒体，甚至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受害者也被伪造成精神失常，相关人员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怪不得对方如此有恃无恐。

可自己的到来，完全打破了局势，一个权大势大的外来者不受掌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可就对方来看，目前两人局势旗鼓相当，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打起来两败俱伤。

于是她暂且容忍了自己这些天的作为，随便自己拉拢中下层的学生，也或许是……因为这些人在她看来翻不起什么水花。

毕竟在她实施计划的这两年来，有点权势的基本都逃了，不苟同理念的，又有几个斗得过一家独大的裴氏？只剩下这些走不掉的可怜人，和与她同为一个‘层次’的同类们。

所以她才会再次邀请自己，这是一次试探。

明娪清楚今日过后，两人必然形同水火，便也不再客气：

“第一，你的逻辑里，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区别在哪？仅以身世区分，不足以服众。”

“第二，人是什么样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跟我没半分钱关系。”

“第三，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说得那么好听，怎么不牺牲你自己？”

“最后……”

明娪顿了顿，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她直戳了当：“没了家世，你什么都不是，我正眼都不会瞧你。”

“走吧。”

明娪无所谓耸耸肩，脚步迈开，挥了挥手招呼身边人，抬手就要推着面前阻挡的人。

气急败坏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你也不过是有着自己一套管制理念的上位者罢了，说得这么好听。你拉拢这么多人，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明娪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种脑子有病的。

她一个活在现代社会的，犯不着和这种活在封建时代的人拉扯这些。

醒醒吧，大清早亡了。

明娪笑眯眯看着眼前拦路的两位同学。

“让开，同一句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两人对视一眼，犹犹豫豫进退不得，裴昙惹得起明娪，他们可惹不起。可裴昙又在看着，他们不得不作态。

明娪见了他们脸上犹豫纠结的神色，嗤笑一声，伸手推开两人却不见丝毫阻力，想来这两人也识趣，知道惹不起她，于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迈开一步。

又听到身后人阴魂不散传来一句。

“无所谓，你走吧，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一阵渗人的冷笑响起，让人闻之不由毛骨悚然，如同的毒蛇在耳根舔舐而过。

明娪脚步一顿，蹙眉回头：“你什么意思？”

裴昙见她回头，脸上那副惯常笑盈盈的神色终于被打破，她得意得舔了舔唇，昂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你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宋清嘉？”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定的规则就要遵守。”

“你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去废弃体育馆看看她的惨状！”

话落，她癫狂地大笑了起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阴冷潮湿的恶意，直勾勾盯着明娪。

……

真是好算计。

如果她同意对方的理念，自然也不会在乎宋清嘉，可如若她拒绝，这便是给她的下马威。

一想到再也看不见那抹纯粹动人的笑容。

明娪心底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那根维持理性的弦，崩了。

“你们先去一趟，帮我看看宋清嘉，拜托了。”

她偏头唤了唤跟她一起来的朋友们，脸上没了笑意，严肃正经地有点吓人。

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冷脸的朋友们愣了愣，立马点头拍着胸脯。

“放心。”

话罢几人脚步飞快赶往废弃体育馆，她转过头来，盯着面前姿态狂妄，嬉皮笑脸的人。

拧紧的拳头一松，握着的篮球朝地上用力一砸。

“嘭！”

一个反弹，篮球带着凌厉的弧度，重重砸向了裴昙下巴，将那人得意忘形的脸色砸了个变相，五官扭曲，捂着嘴朝后连连退步，被身后人一把架住才止了脚步。

“老大！”

“老大，没事吧！”

裴昙原本还在欣赏对方的表情，察觉不妙时，对方手里的篮球已然劈头盖脸砸上自己，牙齿磕破了嘴唇，一阵痛意袭来，腥味在口腔蔓延。

“嘶！”

她惊诧地伸手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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