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死者正是秦桑。

她躺在缺了一个角的浴缸里。

确确实实是死了，明昭一眼扫过去，只能依稀认清她的脸。而秦桑其他部分的肢体如搅碎的肉馅碾在浴缸内部，估计是在被大力锤击后，脏腑破裂，失血过多而死。

可令人意外的是，浴缸中的水面漂浮着鲜红的带籽小颗粒，将尸体水下的部分全部覆盖。

秦桑唯一保存完好的头颅轻轻歪斜，对准明昭的方向，了无生机的双眸失去高光，头顶却微弱地闪烁着一排尚未消失的小字。

【员工02：秦桑[lv2法师]】

【剩余存活时间：6小时（*）】

【状态：死亡；愤怒】

【生命值：0/130】【精神值：100/100】

员工卡还在，和明昭系统里的状态效果一模一样。

她轻轻移开目光，又扫过幸灾乐祸的弹幕。

恶灵们一直在期待着明昭的反应，它们估计目睹了秦桑被杀的全过程，如今变得兴致勃勃。可很快，令它们大失所望的是，明昭只是略微放大了一下瞳仁，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什么多余的表情。

没有惊慌，没有震惊，没有绝望，甚至没有悲伤。

她像是冰冷的游戏机器，面对队友的死亡，竟毫无正常人类的情绪波动。

在她身边，李夏静和妹妹明秋倒是齐齐惊了一跳，它们一左一右绕过明昭，弯腰低头，凑到了尸体面前，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

李夏静来回嗅了嗅：“秦……秦桑？怎么会死？这是死了吗？没有吧？没有死人的味道。”

妹妹明秋：“谁？”

它两只脑袋来回转动，左看右看，最后回头睨向明昭，四只眼睛中透露出探究的光芒。

明昭则慢慢往前走。而随着她前进，两只实体还为她殷勤让道，跟在后面好奇张望。

明昭的鞋踩在浅浅的水坑上，她本以为地面上都是血迹，后来才发现楼道里的水意外地多，稀释的血将水染红，因此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明昭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秦桑的脸颊，随后探了探鼻息，又看向周围的环境，若有所思。

她再次确认了一下，重要NPC死了。

她认为，这很可能是剧情杀。

不过，还是有疑点的。第一，尸体出现的地点很奇怪，竟然直接堵在她——玩家的必经之路上，有点刻意。第二，秦桑死亡后还有员工NPC的状态栏，这系统的目的又是什么？留作纪念吗？不太可能。

身经百战的玩家得出了一个结论，并非她玩脱手了导致NPC死亡，而是她开启了下一段大剧情。

另外——

明昭看向指尖粘稠的液体，粘上秦桑的血迹后，指腹皮肤出现了突兀的刺痛感，紧接着氧化变为墨汁一般的黑色，不像是血液，反而像是沥青，在短时间内散发出刺激性的气味。

而下一秒，身前早已死去的秦桑，竟然动了动脑袋，将漆黑的双眸对准了明昭！

她极缓慢地伸出手想要向前拥抱，她在口中流淌着鲜血之时，还发出了粗粗的声带摩擦声，似乎想要对明昭说什么话。

然后，她猛地低头埋到水面以下，像是极度渴求水的沙漠旅人，将半只脑袋往下不自然地弯折，同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喝水声。

“死人活过来了？在喝水？”李夏静疑惑地询问道。

“她有什么话想要对姐姐你说？”妹妹也试着分析。

“！”可就在低头的秦桑腐烂指尖差点触碰到明昭之时，明昭瞬间感到不对，往后一退，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双手。

黑暗中，簌簌的背景音响起，明昭扬起下巴，在电光火石之间看见了蛰伏在尸体表皮之下的蠕动生物！

那是……一根一根粗黑的线条，灵活如长蛇，坚硬如铁线，从秦桑剖开的腹中游动出现，它们数量极多，绕成一团，吸收活体的血肉而繁衍生存，此时乍然出现，说明它们已然将尸体当成了繁殖的温室！只要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死去的秦桑腹部几乎全是这种缠绕在一起的生物！

鲜红的卵，如一颗一颗石榴籽，缓慢又嚣张地从血肉之间流淌入浴缸，漂浮在水面之上，每一颗卵的出现，就会挤出一小片液体，翻过浴缸肮脏的内壁，淌到地面上。

妹妹是第一个认出这种生物的，它紧急往后蹦跳了一步，惊吓道：“铁线虫，会寄生的怪物！姐姐，姐姐，离它远点！”

明昭头顶的wifi暗红如血，她冷着脸，眼睁睁看着秦桑的尸体在短短几秒内被那游动的黑色线状生物瓜分殆尽，最终只剩一具附着碎肉的骨架。

它在一分钟内，疯狂产卵，吸水而生。

“嘶嘶嘶，嘶嘶嘶。”铁线虫发出喧嚣的挑衅声，它们扬起上半身，本能地向着明昭纠缠去，而明昭则手腕一翻，她皱眉拿出菜刀，向粗壮线条中间砍去，随后铮铮的硬物相碰声响起，刀口被崩坏了一道口子。

明昭眼底闪烁过深思，她脚步交错，连续后退，手中菜刀往前飞扔丢弃后，又拿出平底锅。

这就是铁线虫，它终于出现了。

——寄生在秦桑的尸体里。

而令人震惊的是，它刚刚竟然可以控制已死之人短暂活动。

明昭知道现实中存在这种同名的生物，它们会寄生在螳螂等节肢生物的体内，吸收它们的血肉，最后控制沦为丧尸般的宿主跳水，以便自己继续产卵繁殖。

明昭的目光绕过楼道的尽头，她看到秦桑浴缸后方的201室开了一条门缝，漆黑的线状物体发出窸窣游动声，堵满了铁门后方，同时，源源不断的血水顺着缝隙流淌出来，微光从铁线虫们缠绕的身躯后投来，像是烤肉之时溢出肉/缝的澄亮油脂。

秦桑死后被人从房内拖了出来，连着浴缸一起。

她生前在水中挣扎许久，导致浴缸周围全是砸痕，已然破烂不堪。

视觉效果太恶心了，明昭差点都要吐了。

不过这东西至少没有什么异味，明昭认真努力地哄自己，这点她还能接受。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这种东西，该怎么收集做成蛋挞？

线条一样的虫，大约一根有5-10米，只能卷成一团，粘在面团蛋液里，放在烤箱里烘烤，也许会烤成松脆酥软的蛋挞芯，它的口感可能会意外地像碱水包，嚼劲十足。

还有，这种生物似乎喜水，一般遇到水会不自觉产卵，那如果喷洒水珠保持潮湿环境，铁线虫蛋挞是否会在烘烤时不自觉产出红卵，就像主动给自己加上夹心奶酪……

明昭在一瞬间思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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