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生活指北[九零]》
马明远赶到时,傅俏的意识已几近模糊。
部分干涸的血液黏住了发丝,睫毛,眼皮…在有限的视野中,她只能看到一个瘦高身影朝自己而来。
“你是…小傅?!”来人声音在微微发颤。
他近两年来鲜少回家,对家里的一应“新鲜”的人事物都并不熟悉,自然也包括傅俏。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就是这幅景象。
少女奄奄一息地躺着,仿佛一条被冲上岸边濒死的小鱼,身上,床上…干涸的,新鲜的…紫褐色的,暗红色的斑斑痕迹…到处都是…
连空气里也弥散着冲鼻的腥气。
震惊、恐惧、心痛…如洪流般冲击而出的情绪似乎汇聚成了两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了他的双腿,在这一瞬间,马明远被钉在了原地。
傅俏吃力地与眼皮抗争着,企图睁大些眼睛,好看清些来人。
发觉她仿佛有所回应,多亏久经历练的职业素养及时发挥了作用,他压下所有思绪,立即走上前去,躬下身地认真察看了看小姑娘额角处的伤口。
狰狞却并不致命,血液的流速也在减慢。马明远略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小傅,不能睡,不能睡觉…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一定坚持住。”
他将女孩儿从床上一把横抱而起,匆匆忙忙地快步踏出了房间就要往医院去。
始终没说几句话的马铁顺突然站了出来,稳稳挡在道路中央,面色铁青,两道浓密而杂乱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遮住了不大的双眼。
“你要去哪里?”
马明远愕然,“当然是医院。您没看到人都这样了吗?”
“去什么医院,旁边的厂办附属医院?你这个样子跑过去,是想搞得厂子里人尽皆知吗?以后我们家还怎么做人?”马铁顺道。
“人命关天,难道还不如名声重要?”
马铁顺的三角眼从傅俏身上瞟过,目光在额角稍稍停留了片刻,冷冷道:“只是撞破了头而已,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难道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一直没搞清情况的傅家叔婶在此时终于缓过了神,看着马明远怀中毫无生气,血淋淋的侄女,两颗心也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们一边怨恨她搞砸了这一切,一边又担心。
这可是他们家的钱眼儿,千万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否则这一遭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傅建业着急地望向自家老婆,王金凤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倏地一拍大腿,得了救星般大声道:“人民医院!咱们去人民医院吧?离得也不远,但不是咱们的对口单位,医保报不了,基本上没人会去那儿的。”
马明远深深看了父亲一眼,仿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沉声道:“好。那就去人民医院,现在就去,打车去。”
马铁顺没有马上回答,半低下头,像是在思考。
“打车?!明远!就这么点路打什么车啊?那得多贵!正好!傅家婶子这里有板车…”
直到说到打车,刘彩华像是才长出了眼睛嘴巴,看到了这一幕幕混乱,才能开口说出话来。
马明远不想多言,他的最后一丝耐性已被磨尽,也不再理会谁挡在前方,抱着傅俏自顾自地便冲出门去。
“诶,诶…明远!妈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啊?!”
刘彩华见大儿子一意孤行地往外冲,赶忙上前扒拉着不让人走,但她哪里是能拉扯得过马明远的?非但没有让人停下,自己倒还被带着走出去好远。
她着急了,跳着脚对愣在旁边傅家两口子指挥道,“你们看戏呢呢?动手啊,快把你那板车弄出来啊!”
“啊?哦哦!是是...”
傅建业得令,团团转着到处找板车,不知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明明是自己拖来的板车,现下竟连停放在哪儿都记不住了,边找边喃喃自语:“板车,我板车放哪儿了?”
王金凤看不下眼,拽了他一把,“哎呀,你这院里转什么?板车在后院院门角落停着呢!”
她拉过丈夫,向刘彩华赔着笑脸,“刘大姐,这时候晚了,我闺女还一个人在家里,我俩实在放心不下。那个板车就先借给你们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啊。这阿俏嘛…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进了马家的门,就是马家的人了,该是怎么样,都是她的命...”
傅建业越听越不对劲,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妻子,刚想要说话,却被王金凤硬生生地拖出了马家。
“快走啊,不走等着出医疗费啊!”她咬牙小声道。
“喂!你们不能这样走了!喂?喂!”刘彩华喊道。
“嚷什么?!”
马铁顺断喝,骇得她身子一抖,惊魂未定地朝他看去。
“还嫌不够丢人吗?人家说得对,进了马家的门就是马家的媳妇,天底下没有拦着婆家人不让走的道理。”
他一发话,刘彩华纵是有再多的心思怨气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歪撇着嘴,双边唇瓣闭得紧紧的,眼睁睁地瞧着傅家叔婶扬长而去。
几人说话间,马明远已经抱着傅俏走到了前门。
马铁顺回望着大儿子的背影,高挑笔直,好似一棵萧萧肃肃的白杨,行走间虎虎生风。刚才经过时没半点犹豫,直直地他身旁挤了过去。
院门前。
“你还要看多久?”
马明远停下脚步,看着偷偷摸摸尾随其后的马志远冷冷道,他如今两手都占着,没法开锁拉门,“把门打开。”
马志远上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脸上浮出为难的神色,像是在纠结什么,嘴巴张张合合,期期艾艾地半天也没说出个整句。
他在害怕,害怕马铁顺。
关起门来,父亲可以接受他作威作福,甚至可以满足他多少不合理的要求,只要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家里。但一旦事情闹大,宣扬出去,后果万万是他吃不消的。
现在只要他打开了这扇门,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马志远。”
马明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果妈没骗我,这姑娘是你要死要活要上吊,千求万求求来的,你现在就这个怂样?”
傅俏倏地仰了仰头,神色痛苦,嘤/咛一声。
马明远急忙低头,路灯昏黄光线下,怀中少女面如金纸,似乎因失血过多而发冷,正打着颤。
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要害死她吗?!”
一句怒吼之下,马志远终是不堪重负,哇地哭了出来,哆嗦着双手解开了门栓,彻底敞开大门。
“哥…救救阿俏……”
红黄相间的昌河面包车顶端长亮着“有客”的灯牌,驾轻就熟地往苏城市人民医院驶去。
夜已深沉,弯弯尖尖的新月终于从云层后露出了身影,清辉如水银泻地,为一应景物拢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美好。
直至旭日东升。
消毒水的气味熟悉而又陌生,傅俏渐渐从迷蒙中苏醒,左侧额头上传来清晰的疼痛。她眼睛尚未适应白日的光线,只能眯着粗略扫过四周。
越看越是心沉。
泛黄白墙,铁架病床,红绿相间的水磨石地板…分明还是梦境中的那个时代。
难道她真的穿越了1991年,成为那个名字相貌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吗?
周围人声嘈杂,却没一个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醒了?”
温和的女声传入傅俏的耳朵,扭头望过去,是一位三十出头,模样陌生的医生,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您是?”她轻蹙起眉头。
医生和煦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姓杨,是昨晚收你住院的医生。你有轻微脑震荡,记忆可能有些缺失。”
杨薇对小姑娘的印象很深,好一个生得水灵灵的姑娘破了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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