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的第一个白天，是对苏溟舟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凌迟。

太阳升得很高，但阳光却无法穿透笼罩在城市上空，那层厚厚且灰黄色的水汽，只能投下一种病态昏暗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那是下水道返水的恶臭、建材被长期浸泡后的腐朽味、工业化学品泄漏的刺鼻味、以及某种……蛋白质**的腥甜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味道无孔不入，粘稠得仿佛有实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这座城市的死亡气息。

他已经划了整整一个上午，手臂的肌肉早已过了酸痛的阶段，变得麻木，每一次挥桨，都只是依靠着意志力的本能重复。他不敢停下，因为他知道，在这片寂静的水域里，停滞，就意味着被那股无处不在，向西的暗流缓缓地、不可逆转地拖回城市深处那个巨大的死亡旋涡。

他像一个幽灵，在钢筋水泥的墓碑之间穿行。

水面上漂浮着的东西，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后现代主义的末日画卷。一个粉色，印着小猪佩奇的儿童书包，旁边是一张被泡得发胀的老板椅；一本翻开，字迹已经模糊的结婚相册，封面上新人的笑容被一层油污覆盖；甚至还有一台三角钢琴，大半个身子沉在水下，只有几根黑白键顽固地露出水面，随着波浪，偶尔发出一声不成调，如同叹息般的闷响。

他路过一所被淹没了操场的幼儿园，五颜六色的滑梯只剩下一个顶棚露在水面上，像一朵孤零零的蘑菇。一只黄色的塑料小鸭子，卡在滑梯的栏杆上，随着水波，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撞向栏杆，发出“叩、叩、叩”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碎。苏溟舟甚至能想象出，几天前，这里还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他看到一栋居民楼，三楼的阳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身整齐的蓝色中山装，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面朝东方，像一尊望海的雕塑。他的姿态太过安详，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日出，但苏溟舟知道，他或许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等待的姿势里。苏溟舟不敢去看他的脸，只能飞快地划着船，从那栋楼的阴影下逃离。

然后，他遇到了第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脸朝上，漂浮在水面上，黑色的长发像水草一样散开。她的手臂还保持着向上伸展的姿势，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徒劳地向上抓取着什么。一只亮晶晶的高跟鞋还挂在她的脚上，另一只则不知所踪。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苏溟舟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趴在船舷上剧烈地干呕起来直到把胃里仅有的一点饼干和酸水全都吐了出来。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但这种沉默且毫无尊严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一样的死亡彻底击溃了他心理的防线。那是一种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更是一种对他自身命运的无情预演。

但很快他就麻木了。

因为这样的景象在接下来的航程中成了常态。

他看到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和他的电瓶车一起被一根断裂的电线缠绕着挂在一棵半淹的树上像一个怪异的十字架。他看到一家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从一扇破碎的落地窗里漂浮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崭新的仿佛只是在午睡。他甚至看到一具穿着警服的尸体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把已经打空了**的**在他的不远处漂着另外两具一看就不是善类身上带着纹身的尸体。

这些人在几天前还和他一样是这座城市里鲜活为生活奔波的个体。他们或许还在为房贷发愁为孩子的升学焦虑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旅行而期待。但现在他们都成了这座漂浮墓园里沉默冰冷的墓碑。

苏溟舟不再干呕也不再恐惧。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只是机械地挥动着船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曾经的“同类”。他知道自己必须变得冷酷必须把所有不必要的情感都剥离掉否则他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甚至开始用一种历史学家的眼光去观察这些“遗迹”试图从他们的姿态和穿着上去解读他们生命最后的故事。这是一种残酷的自我保护。

水还在不停地上涨。

中午的时候他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水面已经淹没了红绿灯的顶端。他不得不停下来用撬棍费力地将一辆漂浮过来、挡住去路的汽车残骸推开。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正随着水波向他漂来。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一个从被淹的便利店里冲出来还未拆封的货架上面挂着十几包鼓鼓囊囊充气包装的零食——薯片、虾条、爆米花……

在这一片灰败和死亡的世界里那几种鲜艳的颜色显得如此不真实

苏溟舟的心脏久违地、因为一种名为“渴望”的情绪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立刻调转船头奋力地划了过去。他用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网兜，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漂浮的零食一包一包地捞进船里，像是在打捞绝世的珍宝。

他拿起一包番茄味的薯片，撕开包装，一股浓郁，属于旧世界的香气，瞬间钻进了他的鼻腔。他抓起一把，贪婪地塞进嘴里。

“咔嚓——”

那清脆的、久违的声音，和他舌尖上那又咸又甜，充满了人工添加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