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眼瞅时间过了月余，景亲王府连同沈晏忱未有音讯传出，沈彦卿是彻底站不住脚。

“皇上！”

锦衣卫在这时来报，沈彦卿的脸色随着他说出口的话，愈发阴沉。

“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

听闻那日的帝王龙颜大怒，处死了好几个奴才，整个京城皇宫被一股恐惧围绕，久久消散不开。

免了人通报，沈彦卿的步伐火急火燎，路过旁院时脚步顿住，整个人站在原地，视线直勾勾盯着那出。

手下来人报，说景亲王今日去大理寺，不在府中，他都没作何反应。

只因不远处正站着一人，那双浅眸同他昔日的枕边人如出一辙，男子眉柔而不浅，瞳孔清亮眼尾上扬，面上线条清晰流畅，女子的柔美之处又有男子的坚毅。

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沈彦卿见了一时也晃了神。

“这位公子是……”

身后的说话声吸引未清狂回头。来人气宇轩杨，能在王府行动自如，身边又有贴身侍卫，想必身份尊贵。

昔日接亲队伍里，高楼上未清狂只过了个眼缘。眼见来人的身边都是精兵陪护，细想下他还是能简单猜到来人的身份。

来者给未清狂的感觉很不舒服，他脚步虚浮不由后退两步，偏生平日守在边上的历烊在此刻不见踪影。

“外界传言皇叔自持自好，没想到府中金屋藏娇，原来还大有人在。”

未清狂微微蹙起眉，大庭广众下，对方身份贵重，他不好发作脾气，只能僵个身子站在原地。

“大胆！见到皇上还敢不跪！”

“——慢着！”

见他不说话，沈彦卿让随从的侍卫从边上抓来了个下人问话。

“回禀皇上，未公子暂宿王府为府中贵客，王爷特意嘱托过我们，不得有怠慢分毫。”

许是察觉出人多眼杂，沈彦卿让人退了下去：“未公子？”你也是魔教中人？

沈彦卿发话：“敢问公子是姓甚名谁，单字哪个未？”

看见沈彦卿，未清狂不由想到离冤，他的脸上沉上一分。若非离冤当日离宫，她怎会发生意外！

在未清狂心里，沈彦卿是怎么也拜托不了干系。

未清狂不由轻笑出声，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在：“皇上是想从在下口诉中知道些什么？或是疑心什么？不妨直说便是。”

“你——”

沈彦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上的疑心倒是不遑多让，当初匆匆一别，本想日后有的是机会，没想到再见亦是物是人非。”

沈彦卿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鼻梁高耸入眉，睫毛随着说话上下而动，明明是那般相似，却让他觉得若近若离。

沈彦卿面露狐疑，尝试着开口：“你见过朕？”

“皇上日理万机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在下同皇上也仅有过一面之缘，皇上没印象也是自然，如若不是身份有别，昔日帝后成婚，在下本应前去观礼。”

沈彦卿算是彻底听出来了，对方是魔教中人，且同离冤关系非同一般。

“离冤想让朕知道的，朕早晚会知晓，不管她是谁，是何身份，只要能让朕见离冤一面，魔教需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他的笑声意味不明，沈彦卿听见心里没来由的被不详笼罩，抓心挠肝的难受。

未清狂苦笑着：“别说是金山银山，哪怕是要谁的性命，要真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你这话是何意？”沈彦卿只觉得不妙，不详的预感加重。

未清狂目光沉沉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眼里的癫狂呼之欲出，沈彦卿不由心生寒意，感觉到后怕。

“离冤自幼起性子就倔，认准的事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既同她拜过天地，为何要弃她于不顾，你真当魔教的人是好欺负的！”

离冤为什么会离开皇宫，未清狂不用想也知道，一瞬间沈彦卿的面上直挺挺挨了他的一拳，直接匍匐在地满是狼狈。

不远处看守的侍卫见状，拔刀就要上前护驾，却被及时出现的历烊横刀拦住：“别动！”

场面对峙，争分夺秒。

……

“离冤怎么了！你快说离冤她怎么了……”沈彦卿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慌乱中死抓着未清狂不放。

“我求求你让我跟她再见一面——”

“你不配见她！”

呼吸一滞下，沈彦卿被揪住领口，面色铁青的被死死压在树上。

未清狂的身体已经不敌当初，要不然沈彦卿连他一下都遭不住。

历烊撑不了太久，未清狂松开沈彦卿的衣领，示意他拦住要去通报的那些人。

“让你的人退下！”

沈彦卿喊道：“退下！没有朕的命令不得上前！”有了帝王发话，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后。

未清狂的脸色苍白，一时仿佛被抽走灵魂，变成一具躯壳，每走一步都是在对他进行无声的凌迟。

“失者永失，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下去给离冤赔罪！”

沈彦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持，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做不出任何反应：“你说什么？”

他的喉咙被未清狂扼住，沈彦卿颤抖着抬起手，眼里的恐慌与害怕做不了假：“离……，离冤她……”

未清狂咬紧牙关，最后还是将他松开，叹气声中蕴含的笑意不知道在嘲笑着谁，恼怒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恨自己，为什么要将离冤送进那个吃人的后宫。

“你不配提起她，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你为什么不能照顾好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她不出现就根本不会死！”

顺势而下的泪珠低落，怀里是再也无法捂热的严寒，那样的雪，离冤该有多冷，为什么离冤还是会参与进来。

若是那日他早点顺从，离冤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伤口因为牵扯渗出血痕，慢慢浸湿纱布，血迹顺着脖颈滑落，显得更为可怖！未清狂的指尖划在树上，扣出道道痕迹。

“不是的——”

“皇宫守卫深严，你明知道她小产情绪不佳，却忽视于她，你当我什么都不懂，打量着想蒙我呢！”

仇恨点燃怒火，肆意燃烧着王府，入目的猩红让他分不清楚面前的真假，未清狂慢慢靠近，踉跄着走到沈彦卿面前。

“朕没有——”

沈彦卿仓促摆手，被接二连三的真相打击到，他已经遍体鳞伤。

他吼声道：“孩子夭折满宫谣言，离冤体伤更是郁郁寡欢，朝臣皆连上柬，请求充足后宫，广纳后妃，朕明明已经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朕分身无术，更不可能将群臣劝谏，江山社稷弃于不顾。”

“世间万事难得两全其美，你要你的江山，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未清狂死死揪住他，熟悉的瞳孔里有的却是恨与怨交织。

“那为什么她会离开皇宫，为什么！你回答我……，为什么她那天会出现——”

强有力的声音打断。

“皇叔！”沈彦卿骤然用力将他推开：“是皇叔命人传话带走离冤，她才会离开皇宫——”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概不知情……”耳鸣声抵御了一切，未清狂听不清他说的后话，顿时只觉得心口一空。

……沈晏忱！

是他！对方的话如刀狠狠扎入未清狂的心房。

“皇叔且说离冤一切安好，不假以时日，便会归宫……”

耳边是不断的呜鸣声，钻进未清狂的躯壳肆意攀爬，将他仅存的理智分崩瓦解，记忆一帧一幕入侵，宁坚汕惨死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啊？啊！呃啊……”

沈彦卿目睹着他节节败退，表情空洞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

他该记得的，他明明都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忘记掉。

重锤下未清狂头痛欲裂，死死敲打着脑袋，脑海里那些想记起的事慢慢清晰起来，一切好像都是有迹可循。

眼瞅此情此景，历烊愈打算上前，却见原本也处在崩溃中心的沈彦卿拍拍衣袖施施然起身，历烊没搞懂形势，站在远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彦卿嘴角的嘲弄是那么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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