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鼓声此起彼伏，激荡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远处黑鸦群起站立树枝上，黑洞般凸起的双眼看了过来。

所有人一起往那方向看去，眼里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从脚开始遍体生寒。

众人目光的汇集处，男人被人推搡着，脚步虚浮，怕他会逃跑，四肢被衣物覆盖住的地方，还被强制带上了镣铐，拖行长长一条。

哐当哐当！

沉重的锁链拖在地上，闷声化不开。

“宁盟主已发话，罪徒还不快跪下！”

未清狂唇色煞白起皮，身上全然不见半点魔性。他不服输咬紧牙关，故意和他们所有人对着干般誓死不从。

“啊——”

干渴沙哑的荆棘声拉着嗓门，声声泣血听不清半句。

汗珠从眉骨落下，模糊掉他轻佻的眼眸，力道十足的一脚从腰侧方向过来，未清狂身子后仰闪躲开，四面环虎身处险境，他还是不肯放下那身傲骨。

“看他还要负隅顽抗到何时！”

语气平静的话，从他们的嘴里出来带笑，充满讽刺得意味不明。

……

休想！嘴角是血迹淌出，砸在手上的镣铐，黑红得醒目。

就在未清狂以为他们对自己束手无策时，膝盖间猛地传来一股疼痛，传遍全身的酥麻感使得他小腿弯曲，下意识半跪在地上。

膝盖骨重重磕在地上，掌心摩挲地面牵连着镣铐发出声响。

麻痹全身的电流瞬间直击颅顶——

是宁坚汕！

未清狂直接咬破舌尖，疼得难受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而这一切全都拜宁坚汕的那一碗哑药所赐！

瞳孔消失的刹那，眼白攀上血丝，他心有不甘瞪向上头的人，宁坚汕挺直胸膛背手而立，空档的袖口摆动，他慈眉善目仿佛置身事外。

带倒刺的鞭绳落下，在未清狂身上扬起幅度，收回的同时顺势挽起手背上的皮肉，他的反抗取之而来的是大庭广众下，长鞭的一番毒打。

“呃啊啊啊！啊——”

昔日万千辉煌的魔教主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妙哉妙哉！

鞭子挥舞的声音格外清晰，所有人翘首以盼，本以为能看到的画面却没有发生。

鞭子在空中被赤手接住，未清狂的手掌顿时被抽得鲜血淋漓，他奋力地甩开鞭子，任由血液顺着手腕留下，那人也直接后退几步，无助的看向四周。

喉间溢出点点血腥，昔日得心应手嘲讽对方的话，未清狂愣是半句也说不出。

眸光凛冽夹杂狠厉，未清狂在一瞬隐藏住自己的情绪，自己在这么下去也只会让旁人当玩笑看。

倒不如想一下出路，兴许自己还能有个一线生机。

血渍倾洒在他的半边脸上，腥甜之味扑面而来，未清狂嘶吼无声，凄厉又悲愤。

眼白染上血红，此刻的他宛如被拉入仇恨之河的赤鬼，蓄势待发着寻求机会反击。

高处冷冷传来“处决声”，一阵接一阵，鼓声犀利清晰入每个人的耳里。

“魔教教主未清狂罪不容诛，容忍鬼令大杀四方，已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其恶简直罄竹难书，如今命你以身赎罪，恐也难消天下众人的心头之恨！”

紧接着周围燃起嘈杂声，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众口铄金，他未清狂也是百口莫辩。下一瞬喉间腥甜喷涌而出，在空中散开一遍，铺出一条直通往炼狱的熔岩长河。

“处决未清狂！”

“处决未清狂——”

嗓音此起彼伏，蝼蚁声微小简直无法撼动一丝。

我未清狂竟会落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真是可笑！

未清狂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粗犷大手攥着自己的手腕，短刃出鞘迅速划开皮肉，竟要直接割开他的腕取血。

疼痛袭来的瞬间，顺势而下的是未清狂的血滴落在地，于地面相碰那一刹腐蚀出黑雾，将人笼罩其中。

“呃！啊呃——”

伤痛化身看不着也摸不着，眼前是彻底的黑暗，进入他的心肺骨肉狠狠啃食。

“妖人！快杀了这个妖人！”哗然一片，所有人不禁遍体生寒，幸好他们已经抓住了未清狂。

“愚不可及……”

在黑雾的掩盖下，未清狂握住来人手腕使尽全力一别，形势瞬间逆转，这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人也不敢冒险。

那人哆哆嗦嗦的求饶声很是聒噪，未清狂的重心从不在他身上。

“未清狂！你还想要多少条人命丧失在你手里，你才甘心！我劝你现在赶紧放了这位小兄弟，我们还能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些。”

真是好笑！未清狂手握着为自己寻来的最后生机。

这些人还在施展自己所谓的道义，刀刃按在那人脖颈，已经有点点星星的血渍。

“盟主，跟他多说废话无益，为了一个杂碎放走未清狂，还不如手下现在就结果了他，看未清狂还能有什么招数！”

宁坚汕抬手拦住想上前的手下，眼神混沌凌厉。宁坚汕不是不清楚，只是这些话，不该从他这个武林盟主口中而出。

他的计划那么完美，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结束这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坚汕听得下头传上来的消息，总算开口意味深长道。

“未教主不改其杀戮本性，也不该对这位小兄弟横刀相向，家中早些年间就遭魔教中人屠尽，唯有个年幼的小弟同他相依为命，你要是伤及了他，家中弟弟不就更无依无靠。”

……

未清狂衣襟垂地，身形不由一怔，有些听不得他这些话是何意？未清狂只清楚，宁坚汕是段不会轻易放自己一条生路。

“死性不改！未清狂！桩桩件件我们何时冤过你！暂且不提以前，就大漠数十条人命葬于你手，人证物证聚在，你难逃其咎！鬼令杀虐深重你此番戴罪立功，也不枉你这罪孽一生！”

被挟持之人原本紧张害怕的心境，在看到人群中的某个人后突变，他趁未清狂不意，视死如归般死死抓住刀柄。

霎时间形势逆转！

刀刃划破脖子之处的肤肉，血在空中四溅，原本活生生的人在那刻被抽走灵魂，瞪大双目久久看着上空。

“哥哥！”

孩童之声稚嫩又残忍，撕裂了整个僵局，未清狂还没反应过来，下腹就被一股力气推了出去。

伴随着一群人上前压住自己，四肢重重磕在地面，未清狂目光长远地看着不远处，那对难兄难弟的身上。

那个小孩趴在尸体上不顾周围一切，哭得凄惨，声声回荡。

未清狂被拉走时视线还回不来，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那人突然就……

未清狂当然不知道，那孩子是宁坚汕命人找来的，而未清狂又多了一条人命在身。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周围有人声义愤填膺：“当着我们面就敢如此，背地里害死的人还少吗？”

无数指指点点明里暗里朝向未清狂，那些不加以避讳的话语说得不假，因他而死，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数不胜数。

未清狂始终保持着那姿态，看不出挫败还是后悔。

“我没错！我才没有错，本座能有什么错！”没人听得到他的心声……

视线滑落至脚边，那脚链拷住他的双足，紧紧括住皮肉下的筋骨。

正如此刻他身上的束缚之多，……已经不缺这一个。

当未清狂用尽力气抬头，宁坚汕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正以一种看待蝼蚁般的姿态蔑视自己。

尖叫声干枯沙哑，重重划开沉静。

这么突然的一下，所有人都倒退几步远。

未清狂被死死扼住脖子，脸色骤变，双足无力蹬向地面求生，从背后可见他那黑发垂于身后，身形小幅度挣扎想着摆脱。

所有人翘首以盼下，未清狂涨红着脸，那具身体晃得更明显。

“我劝你还是别做无力的挣扎了……”宁坚汕笑他的异想天开，鬼令徐徐靠近未清狂，他的反应更为剧烈。

衣物掩盖下未清狂血脉喷张，所有命脉以一种诡谲的样子发狂，大有随时准备要破体而出的迹象。

“呃啊——”

体内蓬勃的血液流遍全身，在这么下去，未清狂会承受不住，乃至最后体脉破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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