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发生的事？”顾宴辰将药膏收好，眼神落在纪星繁的脸上，慢条斯理地问，“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纪星繁的神经骤然间绷起，唇瓣张了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唯一的记忆只停留在他边喝酒，边胡说八道，抱着剩下来的半瓶酒，歪歪晃晃地往家走了，结果走到哪儿，为什么会被顾宴辰捡到，他统统断片了。

完了，等等！

他昨天吃路边摊的时候，点完炒饭又点了份螺蛳粉，有味道不说，好像汤汁还不小心溅到了身上，辣味，酒味，粉臭味混成了一团，连他自己都快被熏晕了。

完了，完了，不管顾宴辰在哪里把他“捡”回来，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他恨不得真成了只土拨鼠，找个洞马上钻进去。

纪星繁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羞耻地几乎要炸掉，他只能装死，努力稳住语气：“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吗？”顾宴辰慢慢站起身来，低头望了眼纪星繁，嗓音低哑道：“那我来帮你回忆下？”

纪星繁猛地抬头，整颗心被猛然提起，这台词好熟悉，这句台词好熟悉，简直就像是从他小说里直接念出来的。

不对，准确说——他写过的所有男主，在开始“做点什么”之前，全说过类似的话。

按这熟悉的套路走下去，主人公接下来将会进入羞耻的play环节，在一段接着一段“啪啪啪”后，性.福到原地升天。

难道顾宴辰他是想要……

果然，他越靠越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单手撑在纪星繁的身侧，低头，缓缓向他贴近。

纪星繁的呼吸越来越短促，他几乎能完全感受到顾宴辰胸口处传来的热度，还有他呼出的气息扫过的灼热，他越发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简直就像个行走的荷尔蒙，催化他最原始的欲望。

好近，好近，他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唇角快要贴近自己的脸。

纪星繁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他紧张得连指尖都在发抖，虽然面对的是他觊觎多年的人，不假，但是第一次……可是第一次……真的会很疼吗？

……他要是太用力了怎么办？会不会真的要两三天下不了床？

可下一秒，没等来亲吻，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纪星繁猛地抬头，才发现顾宴辰已经从他肩头越过，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解锁了屏幕。

“……”原来他不过是拿手机而已。

顾宴辰边翻手机，边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闭眼睛？”

“没……没睡醒，我困。”纪星繁尴尬道。

“现在我要开始帮你回忆，你昨晚到底做什么了。”顾宴辰说着，将手机慢慢转向纪星繁，点开了昨晚的视频监控。

屏幕亮起，纪星繁醉醺醺地蹲在顾宴辰的家门口，抱着酒瓶不肯走，嘴里喃喃自语，紧接着，忽然笑着对摄像头，比了个爱心。

可真傻，纪星繁的脸色瞬间从红转白，又从白烧成红色，他现在不是性.福的原地升天，而是要羞愤的原地升天，上帝，耶稣，快来救救我吧，阿门！

然而，这还没完。

顾宴辰穿着黑色长风衣，拖着行李箱走入到视频中，纪星繁看到他的瞬间，蹿了起来，先是扑了个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把手也给磨破了，顾宴辰放下行李，向他伸出手时，他又揉了揉眼睛，笑开了花，像只树袋熊，抱在顾宴辰的身上。

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双腿紧紧地缠在他身上……再到后面，就是顾宴辰把他从身上拽下来，拎到房间里了……

视频到这里结束时，纪星繁只觉得天塌了，这回连主耶稣来都救不了他了，他的形象在顾宴辰眼里绝对跌到了谷底，还有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昨天岂不是把螺蛳粉味，酒味全都沾到了他的身上？

看来是他想太多了，腰酸背痛，手腕带擦伤，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把自己幻想成了“小受”，自动脑补了啪啪啪地过程，还把顾宴辰的擦药，换衣服当做“事后”温柔，他真恨不得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一把。

等等，衣服……这衣服是？

“顾先生，请问我的衣服在哪里？”

顾宴辰将手机放到一边，望着他：“你是指那个——”

他语气顿了顿，唇角勾出一丝不轻不重的笑意，嗓音依旧低哑，“满身酒味，还有螺蛳粉、炒饭味道的外套？”

纪星繁尴尬地点点头。

顾宴辰抬眸，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说天气：“我扔了。”

“扔得好，应该扔。”

纪星繁顿了顿，又问了句：“那，那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是……？”

“我替你脱了以后又替你换上的。”顾宴辰的表情依旧淡定，好像不觉得这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但对于纪星繁来说，这很重要。

他被看光了，虽然只有上半身。

纪星繁眼神飘忽，嘴唇张了张，憋出一句轻得像蚊子叫的话：“那你……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

空气凝滞了两秒。

顾宴辰那双眼忽地微眯了一下，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他暴露在领口外的锁骨，慢慢又重新靠近了他，声音几乎是贴在他耳边：“你说话那么小声，我根本听不见。”

纪星繁的脸像是炸开了一样，“腾”地烧红，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