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筠如契》
林洛筠接起电话的时候,指尖刚触到冰箱的金属把手,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应该是刚从超市冷柜里带出来的寒气。购物袋里的菜还带着新鲜的水汽,一把水灵的上海青沾着水珠,几枚番茄红得发亮,蒂部还带着翠绿的叶子,连装着鸡腿的保鲜盒上都凝着层薄薄的白霜——那是她下班绕路去老字号肉铺买的,据说今天的鸡腿是十分钟前刚杀的,甚至都能看到肌理。
她正弯腰要把购物袋拎进冰箱,电话里突然撞进萧秋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声音里裹着没忍住的抽噎,让林洛筠的手猛地顿在半空。购物袋的提手勒得手指有些发麻,她下意识地收紧了力道,袋角的番茄轻轻磕在冰箱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差点没拿稳整个袋子。
"洛筠......洛筠你在听吗?"萧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出来,背景里似乎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我家里......家里进了一只虫子,特别大,黑色的,还会飞......呜呜呜呜呜我好害怕......山晴又不在家......"
林洛筠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点无奈,更多的却是对萧秋惯有的纵容。她把购物袋稳稳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你先别慌,脚边有没有拖鞋?先退到卧室去,把门反锁了,别靠门缝看,听见没?"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像哄小孩似的,"我马上过来,开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你在卧室里待着,什么都别想,等我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林洛筠看了眼地上的菜,上海青的叶子还在轻轻晃,像是在抱怨被冷落。她拉开冰箱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里面还剩半盒上周买的蓝莓,两袋速冻饺子,还有瓶没喝完的牛奶。她没心思仔细分类,把购物袋里的菜一股脑塞进去,番茄滚到了蓝莓旁边,鸡腿盒压在了速冻饺子上,做完这一切,她抓起柜子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连鞋柜上的防晒帽都忘了拿。
七月的傍晚,太阳还没完全沉下去,天边堆着层橘红色的云,空气里飘着晚饭的香气,楼下的老槐树上传来蝉鸣,一阵接着一阵,像是在赶时间。林洛筠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时,正好遇到邻居李阿姨拎着菜回来,李阿姨笑着打招呼:"洛筠下班啦?这是又要出去啊?"
"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林洛筠降下车窗,朝她挥了挥手,方向盘一打,车子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
萧秋和许山晴住的"云境府"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临着条穿城而过的河,小区门口的银杏树都有几年树龄了。林洛筠的车刚到门口,穿着藏青色制服的保安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礼貌的笑。他认识林洛筠,以前她常来送萧秋回家,
"林法官来啦?萧副主席正在楼上等您呢,电梯刚下来一部,您直接进去就行,16栋二单元。"
"麻烦您了。"林洛筠点头道谢,把车停进临时车位时,还能看到保安站在门口朝她的方向望,手里的指挥棒轻轻转着圈。
电梯里铺着酒红色地毯,角落里摆着一小盆绿植,镜面壁板映出林洛筠的影子——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连妆都没来得及补,就匆匆赶了过来。电梯上升的数字慢慢跳,2,3,4......到10楼时,"叮"的一声轻响,门刚开了条缝,就听见里面传来萧秋的啜泣声。
她推开门,萧秋正背对着门口站着。听到开门声,萧秋猛地转过身,眼睛红得像兔子,看到林洛筠的瞬间,她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扑过来紧紧抱住林洛筠的腰。
"呜呜呜呜呜洛筠......你可算来了......"她的声音埋在林洛筠的T恤上,
"那只虫子......它刚才爬到茶几底下了......我不敢看吓死我了......"
林洛筠拍着她的背,手心能感觉到她后背的颤抖。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拖鞋,弯腰捡起来塞到到萧秋脚边,
"好了好了,不怕了,我在呢。"她扶着萧秋的肩膀把她推开一点,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去卧室待着,把门锁好,我解决了就叫你,嗯?"
萧秋点点头,眼泪还在往下掉,却乖乖地转身往卧室走,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手指紧紧攥着门框,"洛筠,你......你小心点,它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知道了,"林洛筠笑着朝她挥挥手,"你要是不放心,就数羊,数到一百只我就过去了。"
卧室门轻轻关上,还传来"咔哒"一声锁门的声音。林洛筠这才转过身打量客厅。萧秋和许山晴的家她来过很多次,装修是萧秋喜欢的北欧风,浅灰色的沙发,原木色的茶几,墙上挂着她们俩在海边拍的婚纱照——萧秋穿着白色的纱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许山晴穿着西装,侧头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客厅,电视柜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星星,那是萧秋大学时折的,当时她说是折给"很重要的人",现在想来,大概从那时候起,这星星就有了名字。茶几上放着本翻开的书,是加缪的《局外人》,书页上还放着支银色的书签,旁边的玻璃杯里剩了半杯水,水面上漂着片柠檬。
林洛筠蹲下身,视线贴着地面慢慢扫。萧秋说虫子在客厅,那大概率是在沙发附近。她先看了看沙发底下,光线有点暗,她伸手摸了摸,指尖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萧秋掉的头发缠成的团。
她又挪到沙发侧面,这里放着个编织筐,里面堆着几条羊绒毯,是许山晴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说萧秋冬天总脚冷。林洛筠刚要伸手翻毯子,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沙发后面的地板上有个黑色的小东西在动。
她屏住呼吸,慢慢凑过去——是只蟑螂,大概有拇指那么大,正慢悠悠地爬着,触角动来动去。其实真没萧秋说的那么夸张,既不会飞,也不算特别大,但林洛筠太清楚了,对萧秋这种怕虫子怕到骨子里的人来说,这玩意儿几乎跟恐龙没区别。
她起身去厨房找纸巾,路过餐桌时,看到上面放着个小碟子,里面剩了点蛋糕屑——大概是昨晚萧秋吃蛋糕时没擦干净,招来了虫子。林洛筠抽了张厚实的厨房纸,叠了几层,回到沙发边时,那蟑螂还在原地打转。她屏住气,手指捏着纸巾的边缘,快准狠地按下去,感觉到纸底下轻微的挣扎,然后迅速捏紧,起身扔进了垃圾桶,还特意用脚踩了踩垃圾桶的踏板,让盖子盖严。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阿锦,出来吧,解决了。"
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几秒,门才开了条缝,萧秋的眼睛探出来,怯生生地问:"真的......真的没了?"
"真没了,"林洛筠侧身让她看垃圾桶的方向,
"我扔进去了,盖子盖着呢,保证爬不出来。"
萧秋这才敢把门完全打开,她还是有点怕,拉着林洛筠的衣角,一步一步挪到客厅,确认沙发后面空空如也,垃圾桶盖得严严实实,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她拉着林洛筠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掌心还带着汗,
"太谢谢你了洛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刚才吓得腿都软了,想给山晴打电话,又怕她在开会分了神......"
林洛筠抽出张纸巾递给她,让她擦眼泪,
"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怕一只小虫子。"她伸手刮的语气里满是打趣,
"山晴要是知道了,保准又要笑你,说你二十好几的人了,胆子还没她大。"
提到许山晴,萧秋的眼泪突然就停了,嘴角慢慢翘起来,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
"她肯定又会说我是胆小鬼的,"
"上次我看到只蜘蛛,她就笑了我好几天,说我是被宠坏的小作家......不过她不在家,我真的挺害怕的......"
林洛筠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软又暖。萧秋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大概是刚才哭过的缘故,眼睛亮晶晶的,说起许山晴时,都带着点撒娇的调子。她想起大学时的萧秋,哪像现在这样,眼里有光,脸上有笑,整个人都透着被爱意泡开的柔软。
"你们俩啊,"林洛筠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给萧秋续了点温水,
"还真是天生一对。"
萧秋接过水杯,手指捧着杯壁,低头抿了口,
"其实我也没想到......"她的声音轻下来,带着点回忆的味道,
"以前我经常觉得,她离我好远,像天上的星星,只能看着,碰不到......"
林洛筠跟着笑了,"你忘了?大学时你为了看她打辩论赛,提前一周从青海买了飞机票赶去南京,又提前了两个小时去占座,结果把学生会发的纪念书签都弄丢了,回来跟我哭了半宿。"
"哪有半宿......"萧秋的脸更红了,抬手轻轻捶了下林洛筠的胳膊,"就哭了一小会儿......那书签上有她的签名,我攒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要的......"
林洛筠想起高考结束那一会,她们去济南旅游,总能看到萧秋坐在酒店的书桌前,背挺得笔直,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写小说,要么在画画——萧秋的画特别好,尤其是素描,她画过很多次林洛筠的侧脸,画得比照片还像。
林洛筠总能在萧秋的笔记本里看到个熟悉的名字——许山晴。有时候是写在页脚的小字,有时候是画在 margin 里的简笔画,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举着话筒说话。林洛筠第一次发现时,故意凑过去问,
"这是谁啊?画得这么好看。"
萧秋当时吓得差点把笔掉在地上,慌忙合上笔记本,脸涨得通红,"没......没谁......我随便画的......"
林洛筠哪会信,她太了解萧秋了,她这个阿锦看着老实,心里藏着的事儿可不少。从那以后,她就悄悄观察,果然发现了更多线索:萧秋的课本里夹着许山晴在运动会上拿奖的照片,是从校报上剪下来的;她的手机相册里存着好多张许山晴的背影,有在图书馆门口的,有在操场跑步的;甚至连许山晴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萧秋都能背出她的固定点单——三分糖,加椰子冻,去冰。
高二暑假,两个人随便的聊天,聊到暗恋这件事,林洛筠故意说: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该说出来,藏着多难受啊。"她偷偷看萧秋,发现她半天没说话。萧秋又摇摇头,抓着林洛筠的手:"洛筠,我其实......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许山晴......"
那是她第一次把这件事说出口,说完就把头埋进林洛筠怀里。林洛筠拍着她的背,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觉得心疼——喜欢上那么耀眼的人,对当时的萧秋来说,大概是件既甜蜜又痛苦的事吧。
"她那么好......"萧秋在她怀里蹭了蹭,眼泪打湿了林洛筠的衣襟,"她会弹古筝,会写物理,考试成绩永远是前三,好多人喜欢她......我什么都不会,连跟她说话都会紧张......"
"你也很好啊,"林洛筠把她搂得紧了点,"你画画好看,写的作文被学校录用了三次,上次你不是历史还考了年级第七吗。"她顿了顿,轻声说,
"喜欢一个人,不是看谁更好,是看谁能让你觉得,自己也在发光。"
萧秋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
林洛筠记得很清楚,许山晴是在学校发下优秀作文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个初三陪着她大部分时光的女生。那时候萧秋有一篇月考58分的议论文印了出来,发在省实验的新校区,是书信体,收信人的名字叫“陈冉鹤”,其实那是她自己想象中收到信的许山晴。
萧秋在高考完,好不容易约了许山晴去看海,但是当时一看见许山晴吓得差点转身就跑,却被许山晴叫住了,两个人并肩在海边散着步——这是她和许山晴修正了一切后的正确结果。
林洛筠站在不远处,看着萧秋的脸一点点红透,看着许山晴朝她笑,看着落日透过,落在两人身上。那时候她就觉得,或许有些故事,比她们想象中更有可能。
跳槽的那一年,她们有时确实断了些联系。林洛筠从物理化学研究所研究期间,考上了A市法院,每天处理的不是邻里吵架就是合同纠纷,忙得脚不沾地;萧秋进了市文联,每天和文字打交道,日子过得安静又规律;许山晴则接了家里的公司,听说刚上任就烧了三把火,把濒临倒闭的子公司盘活了,成了D省财经新闻里的"优秀青年企业家"。
她们的人生轨迹像是三条射线,从同一个起点出发,却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直到那天林洛筠因为有案子要开庭,去得晚了点,一进包厢就看到萧秋坐在许山晴旁边,低着头,而许山晴正拿着菜单,低声问她想吃什么。林洛筠愣了一下,旁边的同学凑过来小声说:"没想到吧?许总现在对萧副主席可不一样了,听说她现在正在追她呢。"
聚会结束后,许山晴开车送萧秋回家,林洛筠正好顺路,也坐了副驾。车里放着轻音乐,萧秋坐在后座,一句话都没说。快到萧秋家楼下时,许山晴突然开口:"亲爱的,下周有场音乐会,你有空吗?"
萧秋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有......有空......"
"那我给你留票。"许山晴的声音里带着笑。
林洛筠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萧秋,发现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了。
后来的事,就像水到渠成。许山晴送了萧秋一支钢笔,说是"送给我最好的小作家";萧秋帮许山晴的公司写了份企业文化文案,许山晴说"比专业策划写得更有温度";再后来,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萧秋收到了许山晴的信息:"我不是天生勇敢,但遇到你之后,想试试。"
林洛筠是第一个知道她们在一起的人。那天萧秋给她打电话,声音抖得厉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啊啊啊啊啊洛筠......她......她刚才牵我的手了......"
"然后呢?"林洛筠笑着问。
"然后......然后她说,让我做她的女朋友......"萧秋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这,太不真实了,我总觉得像是做梦......"
"这不是梦,"林洛筠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夕阳,
"是你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
婚礼是在三年前春天办的,在郊外的草坪上,铺着白色的地毯,两边摆着萧秋最喜欢的玫瑰。林洛筠做伴娘,看着萧秋穿着婚纱,被许山晴牵着手,在牧师面前说"我愿意"。许山晴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萧秋,说话时声音却异常坚定:"秋秋,我会用余生证明,你的勇敢,值得被好好珍藏。"
当时林洛筠站在台下,突然就想起了酒店那个停电的夜晚,萧秋埋在她怀里哭,说"觉得自己配不上"。原来喜欢真的能让人长出翅膀,曾经那么胆怯的女生,终于敢朝着光的方向,一步步飞过去了。
"洛筠?洛筠你在想什么呢?"萧秋的声音把林洛筠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想你以前有多胆小,"林洛筠笑道,
"现在好了,有你的许总许山晴给你当靠山,天塌下来都有人替你顶着。"
"才不是呢,"萧秋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
"是她让我觉得,天塌下来,我们可以一起顶着。"
林洛筠心里一动,是啊,好的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庇护,是两个人并肩站着,你帮我挡挡风雨,我给你加件衣裳,一起把日子过成暖烘烘的样子。
客厅的挂钟敲了八下,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小区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透过落地窗。萧秋突然拉了拉林洛筠的手,眼睛里带着点恳求:"洛筠,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山晴要明天才回来,我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
她的手指很软,带着点微凉的温度,眼神里的依赖和高中时一模一样。林洛筠本来想说"我明天还有个案子要准备",但看着萧秋微微嘟起的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吧,"她无奈地耸耸肩,"不过可说好了,明天早上我要吃你做的煎蛋,必须是溏心的。"
萧秋立刻笑了,这可真是最简单不过了,
"这还不简单,保证完成任务!"
她们一起收拾了客厅,萧秋把掉在地上的拖鞋摆好,林洛筠把茶几上的书放回书架,顺便整理了下萧秋堆在沙发上的抱枕——有个蓝色的鲸鱼抱枕,是许山晴去海南出差时买的,说萧秋抱着它睡觉不会做噩梦。
萧秋去客房找睡衣,林洛筠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海。夜色里的海水泛着微光,偶尔有游船驶过,留下一串涟漪。她拿出手机,看到工作群里发了条新消息,是关于下周开庭的时间确认,她回了个"收到",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感情。大学时也有过男生追她,是物理系的学长,会在图书馆给她占座,会在她熬夜写论文时送来热奶茶,但她总觉得差点什么。后来工作了,同事也给她介绍过对象,有温文尔雅的医生,有事业有成的律师,但相处下来,总觉得心是空的,像没装满的杯子,晃一晃,只有寂寞的声响。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萧秋,能那么笃定地喜欢一个人,能那么勇敢地迈出第一步。而她自己,好像总在等,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还差点被范称席给骗婚。
"洛筠,睡衣给你拿来了。"萧秋抱着套浅灰色的珊瑚绒睡衣走过来,
"是山晴给我买的,有点大,你穿应该合适。"
"谢谢。"林洛筠接过睡衣,触感软软的,带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吧?"萧秋说,"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是上次山晴买多了的。"
"不用啦,我简单冲个澡就行。"林洛筠站起来,"你也早点休息,别一天天胡思乱想了。"
洗完澡出来,萧秋已经把客房的床铺好了,铺着浅蓝色的床单,上面放着个圆圆的抱枕,是萧秋亲手绣的,上面绣着只小猫,歪着头,很可爱。"快躺下吧,"萧秋拍了拍床垫,"这床垫是记忆棉的,睡着特别舒服。"
林洛筠躺下来,果然很舒服,像陷进了云朵里。萧秋坐在床边,没走,手里拿着本相册,"洛筠,你看这个。"
相册是皮质的,封面有点磨损,是大学时她们一起买的。萧秋翻开第一页,是她们高一暑假时的合照,两人穿着省实验的灰色校服,站在省实验老校区的门口,笑得一脸傻气。
"那时候你晒得好黑,"萧秋指着照片里的林洛筠,
"你当时脸圆圆的,"林洛筠凑过去看,笑着。
她们一页页翻着,看到三人一起去爬山的照片——那是一次端午节,她们约着去爬市郊的山。萧秋体力不好,爬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许山晴背着她的包,林洛筠牵着她的手,三人在山顶看日出,萧秋笑得比朝阳还灿烂。
"那天你差点把脚崴了,"林洛筠指着照片里萧秋的鞋子,"穿了双帆布鞋就去爬山,还好山晴给你带了创可贴。"
"我当时哪懂啊,"萧秋笑出了声,"觉得帆布鞋好看,结果走两步就磨脚......山晴把她的运动鞋给我穿,自己光脚走了半段路,回去脚都磨破了。"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那时候我就想,她怎么这么好啊......"
相册里还有许山晴参加商业谈判的照片,她坐在皮椅,眼神锐利;有萧秋在书房的照片,她手里拿着毛笔,专注地看着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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