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的身体猛地僵住，他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声音极尽隐忍：“什么时候？”

路蕴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嘴巴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

程望听不清，他像是不死心似的，又问了一句。

“在哪闻到的？”

这一次，他听清了。

“唔......春天......”路蕴嘟囔着。

程望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所以，你记得......”

他一句磕磕绊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背上传来的歌声打断。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唱到这里，路蕴停顿了一下，一动不动地和程望大眼瞪小眼。

程望一时没缓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开始茫然起来。

没人说话。

过了几乎有十秒。

路蕴不知是从哪给自己唱高兴了，铃铃啷啷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笨蛋，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

“操。”

只听程望一声低骂。

她刚唱完，下一秒，就感觉腿上的手一松，她从程望的背上掉了下来。

“啊！”

这家伙居然把她扔下来了。

在屁股落地的前一瞬间，程望托住了她的腰，将她生硬地拽了起来。

“自己走。”他语气冷淡又严厉，然后迈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路蕴被这突如其来的“坠机”摔出了几分清醒，她当即摇了摇脑袋，晃晃悠悠地跟上程望。

“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是哪里又惹到了他。

怎么这家伙总是在生莫名其妙的气。

她讪讪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家门口，路蕴才敢开口说话。

“你......尿急啊？”

路蕴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想了一路想了这么一句屁话？

嘴要是不用就捐了！

果不其然，程望原本放在指纹锁上的手指抖了一下。

她听见程望的呼吸越来越重。

她抬眼，观察着这人的言行举止。

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眉头紧蹙。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在憋尿！

这很明显的尿急状态啊！

路蕴顿时放心了。

人在很急的情况下，是分散不出注意力来回话的。

门开了。

路蕴先一步跨进去，给程望开路。

门关上的一瞬间，路蕴被扯回来，重重地抵在了门上。

她没来得及开灯，只能听见黑暗里程望粗重的喘息。

窗外微薄的月光打在程望的背上，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听见程望咬着牙开口说话。

“耍我很有快感吗？”

他是轻笑着说的，声音很压抑、很愤怒，听上去又很委屈。

“什么？程总，你也喝酒了？”路蕴被这么一折腾，酒算是彻底醒了，可是某个人好像醉了。

“什么时候拍的那张照片？”

程望无视了她的话，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他的手掌还紧紧抓握在路蕴的手腕上，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皮肤。

程望的手掌并不光滑，反而又烫又硬，他的动作很慢，等待她回答的时候就这么磨着，像是野兽在用犬齿威胁着脖颈下一跳一跳的动脉。

蹭出了路蕴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这是不耐烦的象征。

“怎么不说话？”程望的语气调侃，手上却突然使了力，身子也朝前靠了一步，鼻息洒在路蕴的额头，“刚才不是很能说吗？会议室里为了你的艺人，不是也很会说吗？”

路蕴被他这么一番雷声小雨点大的威逼整得不得不面对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晚我正在跟方烁桐梳理工作，结果聊着聊着他就问我住在程总家还和平吗，没有吵起来吧，我说何止是和平，简直是和谐。他不信，于是我就跟他打了视频，出了房间去找你，想给他看看咱俩井水不犯河水的现状，没想到你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我吓得关了视频。”

路蕴一口气说完，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程望。

“那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程望追问。

“方烁桐手疾眼快地截了图，还发给了我。”路蕴很坦诚地回答。

“他为什么发你？你又为什么保存？”程望一步一步引导她回答，语气充满探究。

路蕴并不害怕他现在的样子，也并没有被程望逼问道。

反而，路蕴喜欢他离自己这么近，尤其是他幽微的语气和强硬的动作，让她莫名兴奋。

“潇洒姐跟我说，如果一个问题你回答不出来，那么就反问回去给问题的提出者。”路蕴岔开了话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保存？”

程望久经商场，自然不会上这种自证的圈套，而且他对潇洒姐的尿性也十分有数，于是皱眉问道：“吴晓飒还跟你说什么了？”

路蕴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程望身上也不知用的什么沐浴露，香得路蕴几乎要再次醉过去。

这种香味前调是橘子的清香，再吸一鼻子，又有点糯米和树叶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贴上去。

路蕴喝了酒，本来就意志不坚定，这下更是被这只“施法”的男狐狸精蛊惑得神魂颠倒，几乎无法判断他说的话，只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

“我还在回味跟你的那个吻。”路蕴开口，手腕从程望的手中挣开，然后从他的胸口，一路向上，抚至他灼人的脸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轻轻地开口，“亲我一下，把我亲爽了，我就告诉你，我把我所有的想法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只见面前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后槽牙几乎被咬出了声。

“你真是个流氓。”

程望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从牙缝里说出这么一句，转身进了房间。

一声巨响。

房门被重重地拍上。

路蕴被这声响动震得眨了一下眼睛。

而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滑落，坐在了玄关的地板上。

她回忆起几个小时前，和潇洒姐在酒吧的对话。

——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以来在跟一个网友聊天，并且有了暧昧，与此同时，你又强吻了程望，对吗？”

尽管阅历无数如潇洒姐，一时间也有些震惊地反复确认道。

路蕴点了点头：“所以，我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是喜欢？为什么我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又或者是，我是不是将某种类似喜欢的情感误认成了喜欢？”

“停，你先别绕了。”潇洒姐又点了一杯酒，“你们这些小闷骚总爱将简单的事物想得很复杂，其实很简单，我们先说这个你口中的暖男网友，我们暂且称他为小A。”

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来，我问你，你谈恋爱的对象，至少得是个活物吧？”

“当然。”路蕴一头雾水。

“那你为什么在没见到这个‘活物’之前，就觉得这是爱情呢？”潇洒姐说，“与其说你喜欢的是小A，不如说是你喜欢上了一种‘感觉’。”

“可是......”

“那我问你，如果线下一见面，是个大丑比，你还喜欢得起来吗？”潇洒姐反问。

“其实我不是颜控......”路蕴朝上抬了抬眼珠。

“别跟我扯犊子。”潇洒姐一甩手，“妈的，爱情就像是买画，别人觉得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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