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有看到对方迅速涨红的脸颊，陈盼抬头看着对方，继续输出道：“反正婶子，这样的事情你以后少做吧。我们只是邻居，你总这样，我感觉很尴尬很不好唉，我不想莫名其妙欠别人的人情啊。”

“这怎么就扯到人情上了呢？我，我，我——”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小花立马磕磕绊绊的解释起来。她性格软绵，自小就缺乏跟人吵架和争辩的本事。反正此刻被自己亲生女儿这么呛了一下后，她眼睛迅速的红了起来，整个人显而易见的焦躁和难过起来。

上辈子活到快三十岁，几乎一直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开店后更是见识过各种牛鬼蛇神的陈盼，完全无视她的泫然欲泣，继续语气生硬道：“最关键的是你送我们几件你们穿不了不愿意要的旧鞋子和旧衣服，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这事情到了娟娟姐和你家家宝嘴里，好像就变成了我家死皮赖脸的强要了你们家的新东西和好东西了。

反正这样让所有人尴尬的事情，你还是少做吧。就几件你们不要的破衣服和破鞋子，也不是我们特别需要的。就因为这么点东西，我们家还要被迫欠你们的大人情。每次你们回来过年过节，我爷爷奶奶为了还你们的人情，每次还给你们送鸡蛋和菜籽油，我感觉这样我们挺亏挺不划算的。”

“我，我，我，不是的——”

“这是怎么了？”

陈盼滔滔不绝时，烫着头发的王小丫一直在我我我着。就在她又急又恼又羞又愤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回应时，从旁边村口大马路拐出来的陈爷爷一下子就解救了她。

“三叔，你看看盼盼这个孩子，我就是好心给她拿两件我家娟娟不穿的旧外套，她突然就不要了，还说——”

如果自家老公这场，王小丫说这话时肯定会哭出来的。但现在走过来的毕竟是陈盼的爷爷，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所以在说话时，王小丫就咬着嘴唇强忍住了自己就要哭出来的冲动，只是特别气愤和受伤的说了这么一句。

“……”

从外面大路上下来的陈爷爷其实早就听到一切了，虽然不知道平时拿到王家衣服鞋子肯定会乐呵呵的孙女怎么就突然的变了性子。但孙女后面说的话，陈爷爷其实特别认同的。

不管王家送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家都是加倍还回去的。

王家送给他们一盘饺子，回头他们做饼子搅团了，肯定也会端过去一碟子。

王家送他们一碗羊杂碎，回头他们家做了腊肉了肯定要给她家拿几串。

但凡收到他们家给自家孙女的衣服和鞋子了，回头虽然他们没有还过衣服和鞋子。但每年过年他们回来时，他们家的鸡蛋鸭蛋还有一瓶瓶的菜籽油，确实也没少送。

以前感觉这是邻里间的礼尚往来，但仔细算算，这样确实是不划算。

最最关键的是孩子大了，陈爷爷也不想在人前为难自家孩子，也不想他家继续被迫的欠对面这样的人情。既然这事情已经被自家孙女说成这样了，那他不如顺势谢绝了对面邻居喜欢送别人旧衣服旧鞋子的举动。

“娟娟妈，虽然我家盼盼说话有些直，但她的意思，我其实也是明白的。”冲着自家孙女安抚的笑笑，随即陈爱国看着抱着衣服鞋子的王小花尽量心平气和道：“我家盼盼啊，她就是长大好面子了，确实不想再穿别人的旧衣服了。加上我们家的条件确实也没有那么差，我们两口子一年种那么多地，家里养这么多牲口，为的就是让我们家唯一的孙女吃好喝好，所以我们家真的不缺吃的和穿的。

你别看她现在穿的差，但去学校时，我们也是给她买了好几身好衣服的。你拿着的这种小皮鞋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们也给我们盼盼买了一双。所以你的这种好意，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娟娟妈我们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我家盼盼毕竟长大了，要不你以后把这些衣服和鞋子送给其他更有需要的孩子吧？咱们左邻右舍的，以后互相送点吃的就可以了。至于衣服鞋子孩子不喜欢，确实也没有必要了。”

“我——”

从小到大，一直给陈家收拾旧衣服，一年至少送两三件的王小花眼泪终于没有忍住。

她不知道以前每次收到她的衣服和吃的，都会笑呵呵的陈家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和态度了。

泪眼朦胧的她死死的抱着手上的衣服和鞋子，刹那间就是伤心难过到了极致。

“切，忘恩负义的一家子！以前你们家穷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了，现在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了，你们就开始嫌弃我们的衣服了，简直了！”

看不得自己母亲这么被欺负，一直躲在自家大门后的王家娟没有忍住，立马从家里气呼呼的冲了出来。

“你说什么呢？你家送的那样东西我们家没有还过？你说我们忘恩负义？那我还想说你们全家都老奸巨猾呢？就每年送两件破衣服破鞋，你们每年就拿走我们家至少二十斤鸡蛋和鸭蛋，我家的菜籽油每年你们都是十斤十斤的灌。还有每年秋收时，是谁舔着脸来我家找我爷爷奶奶顺便给你们收一下的。就几件破东西，几碗一两块的羊杂碎，你们就让我们家干那么多，你们算计谁呢？你们把谁当成白痴笨蛋呢？”

其实在不知道王青山和王小丫是自己亲生父母之前，陈盼盼一直以为他们两家的关系，就是村子里最好最正常的邻里关系。他们两家的关系，绝对不是你送我两身衣服，我送你几斤食用油的关系。

是我家有事情了，可以把自家孩子留在你家让你照顾一天一晚的那种关系。是我家开始去种田收麦子了，大家凑在一起一起互相帮工互相干活的那种关系。是快过年了，我家有门路搞到便宜的烟酒年货，到时大家可以一起凑着买，这样更加省钱的关系。是我给你灌点食用油了，回头你去买化肥和种子时，顺便可以给我带着买一点的那种关系。是去地里干活浇水，看你家没有人过来，干脆说都不会说一声。直接再花费两三个小时把你家的地也浇了，事后再告诉你一声的那种关系。

这也是，陈王两家的关系能保持几十年的真正原因。

他们不是一味的只占一方的便宜，是两方都能占到一点便宜，大家能互帮互助，互利互惠的。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一直延续下去。

本来按照正常的情况，就算后面陈盼已经不需要王家的旧衣服了，就算私底下陈盼特别讨厌王家娟和王家宝总拿看乞丐的眼神看着她。但为了两家和睦，她还是应该一直忍着，一直收下面前王妈妈送来衣服和鞋子。即便那个东西她确实已经不需要了，即便她收下那些东西了，也永远都不会穿的。

但这一刻，陈盼就是知道了对面两口子的真实身份，就是抱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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