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下一个词……”老师又用教棍打了打黑板。

姜小海还站着，注意力仍旧在那女生身上，出了那所私立幼儿园，直到今天，她还没见过长得像橡皮娃娃的女生。

“姜小海，可以坐下了。”老师提醒道。

姜小海回过神，飞速坐下。

下了课，姜小海的耳朵好像反了方向，以前只听教室前边的，因为坐在前排的都是学习特别积极的学生，下课活动也只在前排，教室分前后两个门，那些学习积极的学生进出门都只走前门。

姜小海第一次开始听教室后边的声音。

比前排嘈杂多了，笑声、说话声、玩具嗖嗖飞来飞去的声音，就连后排学生叠的纸飞机都越不过教室中线，好像前几排的学生自带结界，后排的“脏东西”扔不过来。

姜小海听见后排乱哄哄的喧嚷声中，就属那女生的声音尖利，笑起来更尖，像鹅叫，但对比别人的鹅叫声，那女生的叫声是白天鹅叫，又诡异又动听。

姜小海在班上很受欢迎，被很多人推举为班长，但姜小海爱自由，没接下这茬。

但在听了后排的喧嚷声后，姜小海才发现后排又别有洞天，那个爱笑的短发女生占领了后排的领地，后排扎堆坐着不爱学习的男生，那帮捣蛋鬼似乎全部听令于那个短发女生，像学生围着老师一样，成半扇形状，仰头盯着短发女生的面容，看她笑，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事情，看她抡起拳头揍帅气男同桌。

姜小海的脸不知不觉已经侧过大半，她能更清楚地看见教室后排的天地，是和教室前排完全不一样的氛围，有点宋江性转后开梁山大会的感觉。

姜小海留着齐耳短发，比那女生的短发还短一点，证明号召力这东西和短发没关系。

因为留着更短的短发，姜小海也能看得更清，那女生真的好爱笑，怕是上辈子哭了一辈子，这辈子不会哭了，一开口就自动微笑，不笑不会说话，要笑才能正常讲话。

姜小海宛如一只卧在丛里的羚鹿，悄悄地窥伺着后排的“梁山演绎”，没人注意到她。

突然，短发女生眼神焦距变长了，从跟前的男生身上跃出去，将目光打在姜小海脸上。

四目对视。

短发女生的笑倏而消失，脸侧了一度，露出更多一点的白眼仁。

这种感觉很不好。

姜小海觉得自己被敌视了。

姜小海转过身，视觉暂留里还是那短发女生的眼神，凌厉得很，像母狮子母豹子一类的当家主母察觉到有人窥伺她的地盘，警觉地放出一道目光，如果来者再不走得远远的，她就会发起下一步攻击，言语攻击。

姜小海心里乱的一批，不知道后边的人怎么议论她，好像听见断断续续传出的“bianyi”的发音，音量比之前低了几个分贝，仿佛在聚众悄悄嘲笑。

姜小海挠了挠脖子，“噌”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半身裙的褶子黏在腰上，底下的内裤露出一角。

姜小海浑然不知，只在心里念着：“要出去透透气，出去走动走动，不要胡思乱想……”

姜小海走了几步，手不自然地撂了一下半身裙，贴在腰上的裙摆缓缓垂下，盖住了内裤，又盖住了大腿，裙摆自然垂下，只剩膝盖以下的部分露在外边。

后排短暂安静了几秒。

“你刚说哪儿了，继续说啊！”一个男生面对着短发女生，两条胳膊盘在桌面，前倾着身子，催促道。

短发女生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椅背像摇摇椅一样摇了几下，仿佛老板椅，架势十足。

“让牡丹跟你们聊吧。”说完，女生低头玩着手里的“假手机”，一个进贡上来的手机玩具，也不是很好玩，但女生也没别的事情可以打发，就索性赏进贡“假手机”的男生一个脸，装模作样地把玩一番。

女生嘴里的“牡丹”，是她的帅气男同桌，因为过分美貌，又因为名字“慕澹”谐音“牡丹”，便被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始作俑者当然是短发女生，这个横行霸道、盘踞一方的神秘妖姬。

说她是神秘妖姬，不是因为她公开是“姬”，而是穿着打扮活脱脱游戏里的妖姬，长腿丝袜，高束腰毛衣，头上偶尔戴个发箍，造型还是猫猫、狐狸、熊、神仙妖怪一类，但无论多么怪异的发箍到她头上，都会融为一体，和她当天的穿搭极为适配。

但这样的穿搭，只限她乖巧地坐在位子上，露出上半身的时候才显得和教室的氛围相配，不然真有点早熟萝莉误入儿童课堂的感觉。

这些，都是姜小海在之后几天的观察中发现的。

姜小海从讲桌上贴的名册一一对应座位，对应下来发现，那个短发女生叫“慕澹”，而她的帅气男同桌叫“顾一一”。

原来长得帅的男生还真是差不多都姓顾。

姜小海记住了两个人的名字，平时发作业，姜小海多年不动的腿终于迈起来了，从学委手里抢过一摞，按照名字发到指定同学手里。

很多名字都是姜小海不认识的，这是她第一次发作业本，不发不知道，一发才知道班上有这么多同学，姜小海都是只认识人，而对不上名字。

发了半天，那摞作业本担在姜小海胳膊上，把她胳膊压得发麻。

这么多名字，怎么还没到“慕澹”和“顾一一”？

发完一圈，最后一本竟然是姜小海自己的，再往教室后排一看，那对养眼的同桌已经各自拿到了自己的作业本，正肩膀挤肩膀，头挨头，甚至耳廓和耳廓都碰在一起，笑嘻嘻地核对彼此的答案。

姜小海看了一会儿，坐回自己位子，看了一眼“学霸”男同桌，正一丝不苟地在本子上纠错，头也没抬一下。

真是太刻苦了。

姜小海脑海中回忆起慕澹和顾一一“相亲相爱”的画面，或许同桌就应该如此，互相帮助，做亲密无间的伙伴。

想到这儿，姜小海凑到“学霸”男同桌跟前，往作业本上瞅了一眼，鼻子前面飘出一股儿屁味儿。

“你……你干什么……”学霸男同桌红着脸，往侧边挪了挪。

姜小海往后仰，两手扶着前后的桌子。

好家伙，“学霸”男同桌竟然放屁了。

这屁还奇臭无比。

姜小海嘴角一提，算是抓住一本正经的“学霸”同桌的小辫子了。

回想一下，“学霸”男同桌平日里清高禁欲，一副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样子，难道是因为经常放屁，屁的味道还奇臭无比，他不想让别人察觉，所以故作深沉，和旁人保持一定距离。

姜小海扭过头，笑得面目狰狞，因为没出声，所以没人知道她笑。

笑完，姜小海端正坐姿，翻开自己的作业本，最新的作业上判的全是“红勾”，结尾还有“苹果+鲜花+五角星+香蕉”的奖励。

学校文艺汇演，班主任挑了班上一半的人，准备排节目。

姜小海觉得“慕澹”肯定能被选上，一来她形象出众，二来她的笑声高亮悠扬，如果好好栽培，说不定能培养成女花腔。

老师斟酌了一周，终于在周五放学前宣读了选上的人名单，里面有慕澹，还排在第一个。

姜小海有点开心，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她可没想到接下来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名单上，只不过在最后一个。

姜小海记得妈妈嘱咐过她，文艺表演又没有学分拿，这种活动能避开就避开，咱主攻主业，以学习为主。

姜小海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选不上当然好，如果选上，也能凑合。

周六，选上的四十人不放假，在教室排练。

当时的婴儿潮着实恐怖，一个班八十个人，还是城里的重点小学，也可能是师资力量不够，反正像慕澹和顾一一那样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脊背迟早怼墙上，这是常有的事。

姜小海来得早，提前把桌子椅子拉到后边，摞起来，按照老师的吩咐，又给教师洒上水，窗玻璃也擦得干干静静。

姜小海就是这么品学兼优，也是这般老实，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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