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装个孝顺儿子陪老妈唠唠嗑就能套话，结果老妈装傻充愣的本事练得如火纯青，比上次警察调查老爹失踪案时还要熟练上三分，吴思贤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安静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那一瞬间，他觉得她无比陌生。

她真的还是【她】吗？

这场谈话注定不欢而散。

吴思贤直到走出疗养院还是被亲妈气得心塞头疼，混乱的大脑实在是理不清什么叫妹妹不存在和妹妹就是个祸害？到底哪有妈妈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的？

他踹飞脚边的易拉罐，易拉罐咕噜噜滚着，被一只略微氧化的白色运动鞋挡住了去路，易拉罐被踩扁，发出嘶哑的嘎吱声。

“这你哥？”

真是开眼了，大白天的有人和空气对话，吴思贤抓了抓自己微卷的长发，与那绿眼睛的姑娘对视了三秒后往后退了退。

我艹，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看着不像好人啊，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弄他吧，万一拿刀捅他怎么办？

“哥。”

吴语笙拽住了他的袖口，王雅身上奇奇怪怪的符纸多如牛毛，让她显性轻而易举，她晃着吴思贤的袖口，努力挤出一个可怜又委屈的表情，眼睛还配合的沁出两滴血泪：“我找到我的身体了。”

“帮帮我呗，你最好了，再不回到身体里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鬼妹妹找了个小道士，但吴思贤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没成年的小姑娘不靠谱，特别是她把自己和妹妹带到江边的时候那种感觉愈演愈烈，他左顾右盼，生怕她有同伙冒出来把他们推下去杀人骗保。

“大妹子啊，你真确定我妹搁这底下？”他站在江边，盯着那浑浊的水面打了个寒战：“咋感觉挺邪乎呢？”

“邪乎就对了，这底下冤魂不散，你妹妹的胎光魂还能保持成这样全靠八字硬。”王雅拉伸了下手臂和双腿：“会游泳吗？不会你在岸边盯梢，你妹妹和我下去。”

作为一只旱鸭子吴思贤当然两三下就蹦回路边，他捏着手中的传音符冲王雅比划了个OK，盘腿席地而坐，揪着草坪上的狗尾巴草自娱自乐。

王雅：……

总感觉吴思贤有种大脑没发育好小脑也没发育完全的美感。

她低头看着已经习以为常的吴语笙，开口，把粗鲁的骂人言语替换成了一个较为中性的词语：“你家人不惜代价也要保住的，是这么个……玩意？”

“幼稚是幼稚点，但不是坏人。”吴语笙将柴郡猫玩偶放下，转身走进冰凉的江水中，回头，向岸边的小道士伸出了手，笑靥如花：“来，抓紧我，这地方有暗流。”

王雅被她突然露出的笑容晃了神，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冷，她的手如同一块捂不化的冰，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握的力度却越来越紧，生怕下一秒这只漂亮的小水鬼就会消散。

原主残存的感应驱使她往江心走去，吴语笙的头顶已经被水淹没，走在她身后的王雅闭上眼睛，任由浑浊的江水吞噬掉她的身体。

跟随她，你就能找到真相。

跟随她，你将解开尘封的秘。

跟随她……

这是你未解的【因果】。

泥沙淤积，外加上水草的干扰水下的能见度其实很低，可她们小指上纠缠的红色因果线还是如此清晰明了。王雅水性只能说一般，哪怕兜里揣着几张避水符她也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微小的气泡嵌在吴语笙飘动的发丝间，和珍珠别无二致，她像是南海的鲛，只等再往水的深处走就能找准时机缠着她这道士好好“饱餐”一顿。

“珍珠”越积越多，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闷热的夏季，午后蝉鸣阵阵，老旧的风扇吹拂着女孩的发丝，镶着塑料珍珠的发带在她手中缝补着，她抬起头，模糊的脸上漾着抹浅淡的笑。

“你来啦。”

“你怎么了？”吴语笙悄无声息的漂到她身边，王雅被吓了一跳，她比划着，试图向这只莽撞的生魂传达不要乱吓人的讯息，但某只吓人的生魂稍微侧了侧身，身后的物体暴露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没泡发，我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吴语笙】，准确来说是原主的身体直立的悬在江心，她的手脚上捆着重物，哪怕水流再怎么湍急也撼动她的位置，她半瞌着眼，乌发在水中飘散，气泡点缀在眼下，更像是一条被陷阱困死的小鲛人。

王雅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珠点在她的眉心向下画出艳丽的纹路，捆住她手脚的重物发出滋滋的声响，而生魂也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本体的肩上，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小章鱼，原主的意识会吞噬掉我吗？】

【不会，宿主，原主已经是脑死亡状态，而你，会彻彻底底的成为她。】

嗯……原来是这样吗？

活过来的感觉还不如当鬼，吴语笙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呕着秽物，蠕动的虫，不知名黑水，甚至还有几枚五帝钱。

王雅洗净那几枚五帝钱后气不打一出来，在原地来回踏步把那片草坪差点踩成草饼：“妈的！傻逼老二他不会整就别瞎搞！我就说大师姐答应给我的五帝钱哪去了半天叫他偷走了！业障他半点没受全叠大师姐身上了！”

“妹子你先别嚷嚷了，我妹真不用上医院看看？”吴思贤托着快要虚脱的吴语笙往路上走，王雅摇摇头，抬手招车：“回家养养就行了，这几天先别沾荤腥，咸菜白粥啥的先啃啃。”

“抗议……不让小孩吃饭属于虐待……”吴语笙现在虚的连站都站不稳，可仍然顽强的举双手反对，王雅铁石心肠的按下她的手，大公无私的摇了摇头：“抗议也无效，如果想活蹦乱跳到寿终正寝你就得听我的。”

“另外，方便让我去你们小区看看吗？”

＊

凶宅中的凶宅，鬼区中的鬼区，王雅搓着胳膊，临近傍晚，如血的残阳把小区里的一切染的艳红，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吴语笙的手，压低身体，贴着她耳边窃窃私语：“这地儿，本不该存在的，怨鬼生前心愿未了，煞气太重在此徘徊经久不散，你和你哥还在尽早搬离为好，否则精神恍惚事小被吃干抹净那事可就大了。”

“嗯。”在目送吴思贤上路后她简单的应了声，王雅也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就被她拉着一路狂奔，七拐八绕后来到了原女主家的那栋单元楼下。

“煤炭，煤炭。”吴语笙轻声吆喝着，王雅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这里连碳都是活的喊两声就自己蹦出来了，结果一只黑猫慢吞吞的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它抖了抖身上的叶片，抬起明黄的眼打量着面前的白裙姑娘，黑色的尾巴亲昵的圈住了她的小腿。

“真乖，”她挠着黑猫的下巴：“告诉宁姐姐，老时间再见。”

“乖孩子，别让我失望。”

“这猫叫啥？煤炭？谁取的这么有才？”王雅艺高人胆大，对着黑猫嘬嘬嘬试图将猫逗到手好好把玩一番，可煤炭却轻蔑的瞥她一眼，一甩尾巴优雅的踩着猫步蹦回居民楼。

“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小动物身上吃瘪。”

“什么？”

“没什么，”吴语笙吹着口哨，胳膊枕在脑后自顾自的往家走：“我哥今天晚上就拜托你了，他有点招鬼稀罕……你多担待。”

确实很招鬼稀罕。

门外动静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门上的符文亮的能当手电筒使，王雅盘腿坐在门前，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股人肉烧焦的糊味，嘶吼声和尖利的笑声并没有打搅到吴思贤，他正打着怕自己妹妹受委屈的旗号拿着望远镜“重操旧业”。

唉，看来这个小区里没一个靠谱的。

凉亭里，吴语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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