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
柳烟黛初初坠入梦乡的时候,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在梦中,第二次用香,似乎让她对入梦有了些许耐药性。
她花费了些时间,才渐渐坠入到这一场滔天的洪水中。
——
梦中,她被陈锋逼着落入了高架桥。
人坠入到水中,身体传来一阵刺痛,冰冷湍急的水流划过耳畔,身体在水流中起起伏伏,人被裹挟着,呼啸着,卷入其中。
她不知道自己随着水飘荡了多久,她只是渐渐在水中失去意识。
那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她漂浮在水中,像是水中的一朵白莲,直到有人在路边经过,看见了她。
水中姑娘泠泠的肌理在月色中泛出皎白的光,让路人看的一惊,飞快扑过来,下了水中,将已经昏迷的柳烟黛抱起来。
路人低头就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柳烟黛呛出了几口水,在混沌之中睁开眼,正看见一张端正英俊的面悬在她上方,正捧着她的下颌问:“您好?您还好吗?我是秦赤云,需要送您去医院吗?
秦——赤——云。
柳烟黛进了水的脑袋摇摇晃晃,晃着这三个字,怔怔的看着他。
躺在地上的姑娘脸色白的要命,一双眼眸无神的看着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如同一直即将死掉的猫。
只有那双眼,像是碰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一种哀求的模样看着他。
秦赤云碰触到这目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颤。
他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软了,他无法抗拒这个人,只会怔怔的看着她。
“帮帮我——那人抬起手,轻轻地在他手臂上一拉。
秦赤云本想将人送往医院,但是她一抬手,他便难以抗拒的将她抱起来了。
秦赤云抱人离开河岸旁边没有多久,水面中便“哗啦一声,冒出来一道湿透了的身影。
对方浮出水面后,不断在水面上下翻找。
正是陈锋。
盛夏傍晚,本该是极燥热的,可偏生这水冰的刺骨,使陈锋动作迟缓。
陈锋最开始翻找的时候,眉宇间满是倨傲,他方才与柳烟黛一起跌下来,只是落水的时候,他为了护住柳烟黛,人在下面,他遭受了更多的冲击,松了手,才使柳烟黛和他被水波冲散分开。
他笃定柳烟黛一定在这里,这么短的时间,柳烟黛那个虚弱的身子,根本来不及逃跑。
“宝宝,这里很冷。陈锋眯着眼扫过荡漾的水面,声线慢悠悠的响起:“起来跟我回家,我不生你的气了。
他一向是个大方的人,只要柳烟黛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好好在家里待着,给他生孩子,他不会真的去
把她的腿敲断的。
毕竟他那么喜欢她。
可是在他喊过话之后,这水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柳烟黛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去,不肯出来见他。
陈锋暗暗咬牙。
呵,真以为藏到水底下他就找不到了?
等他将她翻出来,会让她知道不听话的教训。
陈锋深吸一口气,继续在水底下翻找。
桥很高,水很深,雨水渐渐停了,后半夜的桥梁下十分寂静,只有陈锋来来**寻找的声音。
最开始,陈锋还满怀怒气,想着把柳烟黛找到了要如何如何,但是,他找来找去,这河底下什么都没有。
那一道身影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当陈锋从水面上浮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的依旧是平静的河面。
这偌大的河,好像是一眼就能看分明,但人真的进去找的时候,却只有洪水滔天,什么都找不到。
如同泥牛入海,连一点涟漪都看不到。
而这时候,高架上的撞车已经有人报警,警察来负责处理,陈锋的保镖也一同跟过来,跟陈锋一起在水里面捞。
随着天色将亮,河面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锋的保镖、一起下来寻找的警察、偶尔路过的路人,有的**在两岸路边上,偶尔与旁边的人说上两句。
“说是桥上面发生撞击,有人掉下来了。”
“一直没找到啊。”
“这么高的桥掉下来,不会是**吧?”
“不能死,十米高的跳水都死不了呢。”
“但是说不准能淹死,水底下一口气喘不对,人就出不来了。”
“这么大的河呀——”
外面那些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闹人的蚊子叫,一直在陈锋的脑袋旁边嗡嗡嗡的响,陈锋听见了,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又一次恶狠狠的扎进水底。
他不信柳烟黛会死。
这个女人一定是藏起来了,藏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等着逃离他,然后去外面逍遥自在!
他一定要找到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边渐渐泛起亮光,被封锁的高架桥已经重新开通道路,昨夜丰沛潮湿的雨已经结束,头顶上光芒落下来,将河水照出粼粼的波光,瞧着竟然有几分生机盎然的感觉。
可陈锋站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
他的身体早已经在水面中泡麻了,手脚僵木,甚至都失去了知觉,掌心被泡皱、皮肤的白皮似乎随时都能被撕下来。
他在水中站着,固执的捞来捞去,但是这四周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已经被捞过了。
陈锋的保镖走过来,不敢说“人找不到”,只换了个法子,低声说:“陈总,您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调一
些人过来找。”
陈锋站在水中,脸色铁青,固执的说:“不。”
他一定要找到她。
保镖心想,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人,这人真的还活着吗?但看着陈锋的脸色,他不敢说。
一群人就继续在这里找。
期间陈锋的保镖去四周找了一些新的视频监控录像,试图去找找其余的证据,只是这件事稍微有点麻烦,需要请**配合,还要在四周的小店里找配套的录像,保镖去忙这些的时候,陈锋本人就留在这条河里。
最开始,陈锋是愤怒且自信的,他理所应当的觉得柳烟黛这个人无法逃离出他的手掌心,但随着时间推移,空荡荡的河面让他升起一种恐惧。
怎么就找不到呢?
这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她会不会在跌入水面的时候晕死过去,然后一直泡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水底下泡着,泡着,泡着,泡着——
只要一想到这里,陈锋就觉得心口一阵钝痛,胸口像是被挖掉一块,人站在这里,竟然觉得难以呼吸。
不可能。
柳烟黛一定还活着!
陈锋一次又一次扎入水面之下,拼命的找。
只有在沉重的水压包裹他的时候,只有窒息的水呛入喉管中的时候,只有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时候,才能让他短暂的忘却这种痛苦。
但当他从水面浮起,看见空荡荡的水面的时候,这种痛苦便又一次翻江倒海而来。
他的烟黛,到底去哪里了?
陈锋在站在水面上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他用被泡的泛白的手抹了一把脸,喃喃的对水面说:“你出来,我不怪你了。”
他这一套似乎已经玩过太多次了,柳烟黛不肯出来。
这水面上依旧冒不出一个人影。
她学聪明了,不信他了。
陈锋孤零零的站在水面上,继续哄她。
“你出来,我不逼你了。”
“你要想拍戏就继续拍。”
“烟黛,这回是真的。”
他在水面上絮絮叨叨了很久,水底下也没有一个人冒出来。
陈锋盯着那波澜不惊的睡眠,眼眶骤然发红,他囫囵的抬起手,又一次捋了一把脸。
水滴从脸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陈锋站在水面上,却又感受到了如坠海底般的窒息。
柳烟黛到底去哪儿了呢?
——
柳烟黛早已随着秦赤云离开了高架桥附近。
秦赤云是隔壁市过来出差的,无意间救了她,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她是谁,还想把她送医院里,但她不可能去。
她扣着手指头,说自己在影视公司欠了一些外债,想离开本市。
她说的话有很多漏洞,也有些对不上
的问题,但是秦赤云看着她的脸,最终还是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带她离开了本市,去了隔壁的J市。
J市是一座比较安静的城市。
这里透着一种自由散漫的味道,有很多很破旧的老式住宅区,连电梯都没有,走哪儿都要慢慢爬,小区里的大爷一大早就爬起来甩鞭子,柳烟黛戴着个口罩出门,从来没人认识她。
秦赤云在这里替她租了一个房子,带她去体检。
逃离陈锋以后,她本来是想将这个孩子打掉的,但可惜,她到医院去体检的时候,大夫说她的子宫内壁天生薄,如果打掉了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没有别的孩子了。
柳烟黛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掉的话,可能以后就没有孩子了,但是如果不打掉的话,她该怎么生下来呢?
柳烟黛因此而犯愁。
但她也并没有犯愁很久,因为秦赤云替她解决了那个问题。
——
那一天,秦赤云提着刚买回来的菜肉打开了门。
柳烟黛当时歪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怠与茫然,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他,正看见秦赤云进门。
“还没吃饭吧?秦赤云语调平和,说道:“路上给你买了奶茶,你尝尝,我去做饭。
他是个性子沉稳的男人,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切菜、炖肉、炒糖色,一切忙活完了,才让柳烟黛上桌吃饭。
两人吃东西的时候,柳烟黛吞吞吐吐的说谢谢他,大概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所以她说话都显得没底气,期期艾艾的向他道谢。
“没关系。秦赤云语调温和,声线轻柔道:“没有多少麻烦。
柳烟黛如果不是被逼到没办法用自己的名字出去、不敢上网、不能出去赚钱的地步,也不会要他帮忙。
更何况,柳烟黛是个安静的人,她就像是一盆植物一样乖乖的扎根在土壤里,从来不出去胡闹,也不惹麻烦,稍微有一点小惊喜就很高兴。
看样子很容易被满足。
她这样的性格,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人会过来欺负她——秦赤云对她的近况有一些猜测。
她好像交了一个很不好的男朋友,背上了一些债务,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出去租房,所以才只能寄人篱下。
“今天去医院怎么样?秦赤云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问她。
柳烟黛的头垂得更低了,红烧肉摆在面前她都不想吃,轻叹了一口气后,说出了自己的麻烦。
说到最后,她捏了捏眉心,轻声说:“我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呢。
她要是真生下来,这孩子该怎么养呢?
饭桌上陷入了一阵寂静
。
柳烟黛顿时更愧疚了她心想怎么能把自己的麻烦全都一股脑说出来呢?外人听了也会很烦恼吧她还不如不说呢。
而就在这时候对面的秦赤云突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柳烟黛说道:“那如果我们结婚呢?”
柳烟黛被吓了一跳。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正看见秦赤云平静的脸。
“我其实……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如果你很为难这个孩子日后该怎么办的话我也很愿意来和你一起承担这件事它可以是我的孩子我也愿意认它。”
“我是孤儿我没有父母就有一个工作我不知道你家庭情况怎么样反正我这边是没有任何家庭的阻碍。”
这一番话大概在秦赤云的心里被打了很多遍草稿说出来的时候流畅万分但他说过这句话再和柳烟黛对视的时候反而开始打磕巴。
“你
“我不是要趁着你落难对你做什么也不是说想让你——”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越描越黑脸也渐渐涨红最后挤出来一句:“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为难。”
他只是想拉她一把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有一种趁着人家落难逼婚的感觉。
美丽的天鹅从云端上坠落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去接到底是想给她托举呢还是想沉寂啃一口她的肉呢?
当喜欢和贪婪混在一起的时候外人常常难以分清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柳烟黛的脸也是红的。
她能够感觉到秦赤云说的是真话这个人看上去体贴细心温和从来不争吵对于她的过去也不逼问这样好的一个人……
“我不确定能不能和你在一起。”柳烟黛轻柔的垂下眼眸来她低声道:“我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秦赤云忙点头。
他也这样想。
这顿饭在两人的默契不提之中吃完了。
后来就有了第二顿第三顿柳烟黛怀着身孕不会做饭只会洗一点水果吃多数时候都是秦赤云来做饭再后来柳烟黛去产检秦赤云就会陪着她。
秦赤云自然会被认成她的丈夫秦赤云微微红着脸不说话柳烟黛则略显不自在的别开目光。
时间慢慢往前溜走直到柳烟黛肚子到了五个月后她已经略显笨拙了。
而秦赤云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先去领证。
只有把证件领下来了回头才好给孩子上户口。
柳烟黛这些时间被秦赤云用
温柔的爱意浸泡着,心里早都被浸软了,没有过多迟疑,就答应了秦赤云。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美滋滋的去领证。
——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秦赤云开车带她去往婚姻登记处,路上开车,经过一处高架桥。
这个高架桥并不是之前那个高架桥,但是高架桥嘛,看起来都有几分相似,车窗外飞过的吊索好像都是一样的构造。
秦赤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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