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宿敌遗孀后》
长安素来繁华,民风开放,女子胡服骑射,出游打猎都稀松平常。
只有五姓七家出身的贵女家教要严一些,笑不露齿,规行矩步,譬如老王妃——博陵崔氏嫡女。
圣人多疑,皇室宗亲自打迁入十王宅后行事也颇为收敛。
但门外的这位显然是个例外。
人还没到,腰间佩戴的珍珠金玉禁步叮叮咚咚早已四下作响,一听就是个被娇惯长大、不甚遵从礼法的。
除那位小姑子不做他想了。
萧沉璧迅速整理好神情,随手扯了一张黄纸装作抄写佛经,下一刻,守夜的女使通传之后,一个小娘子风风火火大步进来。
“——听说,你今日又晕倒了?”
果然,来人正是李汝珍,长平王幼妹,正值豆蔻之年,身着石榴裙,手拎红缨枪,微微扬着下巴打量萧沉璧。
李汝珍素来不喜萧沉璧,觉得她出身不高,能入长平王府纯粹是机缘巧合罢了,因此总是爱挑她的刺。
不过到底年纪小,心思浅,萧沉璧轻易便能招架。
这会儿她来的正好,萧沉璧正愁自己不便去荐福寺,灵机一动,故意将抄写的佛经拂落,然后捡起道:“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日为郎君抄写往生经,睡得不大好,这才头脑昏胀不甚晕倒,有劳小姑挂念。”
不出所料,李汝珍视线迅速被萧沉璧手中的佛经吸引,瞄了一眼,只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她轻哼一声:“算你心诚!是阿娘叫我来看看你的,既然你没事,我便走了。”
“小姑留步。”萧沉璧将人叫住,神色为难,“郎君的尸骨至今未曾找到,我心中着实放心不下,遂为他抄写佛经,盼他能够早登极乐。可我长在幽州,对长安不甚了解,这抄好的佛经该往何处供奉?从前郎君倒也同我提起过长安风物,我依稀记得有个叫荐福寺的,不知此处可否替郎君供经?”
“阿兄竟还同你说这些?”李汝珍颇有些惊奇。
萧沉璧脸颊微红:“郎君一向待我极好,与我无话不谈。”
李汝珍哑口无言,瞥了一眼萧沉璧尚未隆起的小腹,觉得自己说了蠢话。
她那位兄长和此女的恩爱事迹传的轰轰烈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何况他们连孩子都有了,枕边私话肯定无所不包了。
李汝珍于是道:“荐福寺自是极好,虽不及慈恩、资圣二寺宏阔,但乃是为高宗皇帝献福而建,正经的皇家功德院。三日后我陪你去就是了,顺道为阿兄添些灯油。”
“那再好不过了。”萧沉璧拿起手中的佛经,“这往生经誊写得还不够,待我再多誊写一些,三日之后小姑带我一同前去荐福寺如何?”
李汝珍爽利应下:“行!到时我叫人备好油壁车便是。你好好将养吧,阿兄不在了,阿娘伤心不已,你腹中这个孩子可千万要护好,万一再出事,阿娘可承受不起。”
“郎君已不在,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妾岂敢不珍重?”
萧沉璧点头答应,提及李修白时声音甚至略带哽咽。
李汝珍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头一个比两个大,小声嘀咕:“阿兄怎么会喜爱这种柔弱的女子,真是奇了……”
萧沉璧才不管李修白喜爱什么样的女子,横竖死无对证,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李修白还能掀棺辩驳不成?
此时,李汝珍不耐道:“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阿兄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与其哭哭啼啼,不如想办法为阿兄复仇。”
她将手中的红缨长枪重重拄在地上:“如今我日日操练,就是在准备替阿兄报仇,待我习得阿父阿兄九成本事,定亲赴战场,手刃那个害我阿兄的魏博妖女!”
萧沉璧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李汝珍口中的魏博妖女说的正是她。
她收起眼泪,骂起自己来也毫不手软:“小姑说得有理,那妖女着实可恨,不千刀万剐实难泄心头之恨!”
李汝珍愈发愤恨,拎起红缨枪便气冲冲地去前院操练,誓要把萧沉璧砍成八截。
萧沉璧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暗自嗤笑。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可惜,她就站在她面前,她非但认不出来,还得唤她一声长嫂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修白的尸骨至今没找到,他会不会真的还活着?
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否定。
当初雪崩之时,萧沉璧所在的地方波及较小,被埋得也浅,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李修白可不同,他所在之处最是严重,所有随从无一幸免,连贴身的叶氏女也死了,他绝无生还可能。
至于暂时没找到尸骨,兴许是被大雪深埋,又或是掉到某个狭洞里了?
毕竟,除了他,元随们的尸首也有十之一二未曾找到。
这些日子天气回暖,冰消雪融,不是陆陆续续又找到一些么?
大不了等找到的时候她再装模作样哭一哭便是了。
萧沉璧果断将李修白抛之脑后,转而又琢磨起长安的局势来。
这几日待在长安,萧沉璧除了替这个死鬼哭丧,还从守灵时听到闲言碎语渐渐摸清了长平王府的底细,愈发坐实了她从前的关于长安局势的猜想。
——
说来话长,当今天子的生母只是一个位分低下的才人,且早早去世,因此皇帝从十四岁起便由位分高一些的出身太原王氏的王淑妃抚育。
这位王淑妃正是老长平王的母亲,故而,老长平王和皇帝也算是名份上的至亲兄弟。
后来,先太子因厌祷之案被废,如今的皇帝则被立为太子,登上皇位。
按理,王淑妃身为养母理当被尊为太后,但皇帝却“孝亲生母”为由,追封生母为睿贞皇太后,仅册养母为贵太妃,将其迁居兴庆宫。
此举引起颇多揣测,最可信的一种便是老长平王乃是先太子旧党,先太子当年与皇帝明争暗斗,皇帝上位后自然对老长平王心存芥蒂。
若是封王淑妃做太后,老长平王便也是正统,万一他行先太子旧事,以皇太弟之名举兵谋逆该如何是好?
老长平王心知肚明,不久便称病辞朝,甘作了一个闲散亲王。
皇帝也大显宽仁之风,对老长平王的几个孩子毫不吝啬,将其长女封为华阳郡主,食邑千户,还为她赐了一门好亲事。
世子即李修白体弱多病,需要静养,皇帝便恩准长平王不必居住在十王宅,为其在兴宁坊寻了一处幽静之地单独开府建衙,也就是如今的长平王府。
如此二十年,直至三年前老长平王薨逝,李修白袭爵嗣王。
未料当今天子诸子或夭或诛,自身也沉疴难起。朝臣遂奏请立宗室为储,以防万一。
皇帝初始大发雷霆,去年年末却松了口,不再禁止朝野议论。
如此一来,过继哪位宗亲便成了当今最要紧的事。
若当年的王淑妃被封为太后,李修白便是第一顺位。
可惜,王淑妃一直是贵太妃,名分丝毫未变,因此李修白同皇帝的其他侄子也没什么不同。
何况,李修白自打被她射了一箭后便体弱多病,纵然他从前颇有功绩,现在立他为储君也着实不合适。
如今,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两位储君人选乃是庆王和岐王。
据萧沉璧从前在长安进奏院的牙兵回禀,这两位亲王背后分别背靠两大权相——裴相和柳相。
裴柳党争数十年,互相攻讦,轮流执掌大权,现在各自扶持一位亲王争储,更是斗得不可开交。
萧沉璧正是钻了这个两□□、无暇北顾的空子,暗中助力幽州节度使徐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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