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听明白了吗？”

听见萧沉问她，沈晏珠心虚地点头：“嗯……明白了……”

萧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拿手指比划，吞吞吐吐：“明白……一点点……”

他也不戳穿她：“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咱们就开始。”

二人闲聊，沈晏珠说起黄郁荣的事。

“我本以为裴大人会将黄郁荣当场扣押，没想到他竟当堂放他走了，可过了一日又忽然将他赶出书院，这当中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沉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随口道：“我将黄郁荣在书院放印子钱的证据送到裴大人手里了。”

“什么？”沈晏珠目瞪口呆，“你何时有了证据？又何时给裴大人的？”

“不小心得到的证据。”他随意敷衍了第一个问题，只说道，“你如此明目张胆去作证，我不将证据早点交出去，黄郁荣定不会放过你。”

沈晏珠将傻傻张着的嘴慢慢合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无事，他在书院放印子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受害者大多是乙丙学堂的同窗，让他早点滚蛋，也好让同窗们日子好过些。”

原来他心中早已有打算……

不知何时起，她在他身上会时不时发现前世她所见过的萧沉。

心性沉稳坚毅，行事杀伐果断。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他？那她每日所见到的这个懒东西又是谁呢？

她希望他是前世她见过的那样，但心底又有些害怕他变成那样。他若是那般冷峻孤傲让人难以接近，她会立马退却了。

不愿再想下去，她转了话头：“那血鬼呢？”

“还在调查。”萧沉察觉到她走神，“血鬼之事牵涉两国，事关重大，得暗地行动。”

南诏国的宝物出现在大燕，莫非前世那场逼宫还有南诏国的参与？

若真是这样，那这朝堂中定有叛国贼！

沈晏珠被自己的推算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沈晏珠舔舔唇，将自己所思所想说出来：“黄郁荣为何会有南诏国如此重要的宝物，莫非，咱们大燕朝堂里，有人与南诏勾结？”

萧沉唇畔含笑：“总算会动脑子了？”

又揶揄她，沈晏珠“哼”了一声。

萧沉道：“光凭一块血鬼，无法确定朝中是否有人通敌叛国，但却是一个很好的线索。”

沈晏珠只想给他多一些暗示，恨不得让他知道会有人与南诏勾结最后逼宫谋反。

“我只知南诏一直对我大燕贼心不死，若是朝中真有这人，那他的目的会是什么？是意图颠覆我大燕吗？”

说至激动处，她抓住他的手：“世子，咱们得尽快查出来，否则大燕危矣。”

又来了又来了，萧沉看着她自然而然覆上来的手掌，内心绝望。

她到底将他当做什么了？

他不动声色地缩回手，道：“我与你有相同的顾虑，但敌暗我明，若被人知晓血鬼在你我手中，恐会引来杀身之祸。”

“沈小姐。”他郑重道，“你还是不要再插手此事了罢。”

沈晏珠当即拒绝：“不可能，我已知晓此事，怎可能让我当无事发生？而且我乃……”

差点将身份说漏嘴，她舌头转了个圈，道：“奶……娘……曾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定是要与你一道查清真相的。”

萧沉眉头舒展：“你奶娘还教你这个？”

沈晏珠心虚地抓了块糕点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点头道：“奶娘读过书。”

“但此事……”

“你不必再说了。”她打断他，糕点甜腻干涩，她又往嘴里灌了好大杯茶水，才道，“也别想甩掉我，我会想方设法缠着你。”

她话音刚落，外头传来管事的声音：“咳咳……”

管事自认为不小心听见了不得了的东西，面露尴尬地上前行礼：“世子，沈小姐，如今日头渐高，老奴替世子与沈小姐在厅里的冰鉴里备了冰降暑，不如去厅里坐坐去？”

萧沉看她：“去吗？”

沈晏珠眼睛一亮：“甚好，不知你府上有没有会做冰乳甜汤的厨子？”

萧沉宠溺一笑：“有，你想吃，我让人做。”

管事看着自家世子的表情，又想到方才听见的话，恍然大悟。

管事赶紧去吩咐厨房，萧沉领着沈晏珠一路往花厅去。

途径一处假山，沈晏珠听见有几个婢女在假山另一侧小声议论，无意间却听见自己名字。

“沈小姐花容月貌，好似仙子下凡，谁见了不心动？”

“怪不得能入得世子的眼。”

“往后会成为世子夫人吗？”

“那可不一定，世子还有婚约在身呢，就算她进门，也只能做小了。”

沈晏珠心神俱震，瞠目结舌地看着萧沉。

他已有婚约？

萧沉神色慌乱一瞬，忙上前喝止：“谁在此处嚼舌根？府里的规矩是摆设吗？”

“啊，世子！”

“世子，奴婢们知错……”

萧沉的脸色已阴沉如水：“还有空编排起主子来了？收拾东西滚出去！”

沈晏珠的胸口好似有一把火在烧，但这火为何而起，她毫无头绪，此刻的她只想发泄。

“你朝她们发什么脾气？”她忍不住朝他吼。她下意识地认为那怒火应是与他有关。

萧沉一愣。

“她们不过是闲聊几句，你便要将人赶出府去。世子对待下人未免过于苛刻了！”她就是想指责他，骂他，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扑上去撕咬他！

此刻她看他是哪儿都不顺眼。

萧沉本害怕她对他有所误会，现下她不仅对自己那所谓的婚约毫不关心，竟还指责他苛刻？

失落，心烦。

萧沉的语气也冲起来：“沈小姐，这是我的家事，你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下人见形势不妙，早逃之夭夭。

沈晏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竟这样说她？是了，这是他的家事。他有婚约，他的家事自有他未来的夫人替他管，她在多管什么闲事？像个傻子。

她的心这一刻又重又沉，直直往深处掉下去。她目不转睛地瞪着他，眼里又有水汽浮上来。

她想要倔强得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不争气，还是要往外冒。

她只能在泪水掉下来之前尽快离开。

“是我逾越了，花厅我不去了，先回了，告辞。”

她低低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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