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为何如此》
第二日大家都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
拜别戚怀柔,他们正准备离开,却见付瑶琴满脸惊疑盯着手中传讯符。
徐朝槿直觉大事不妙,立刻凑过去问:“怎么了?师姐。”
只见付瑶琴手中的传讯符由白色逐渐染成深红,上面“速来京都”四个大字的墨迹愈来愈淡,最终消失在符上,像被吞吃干净一样。
徐朝槿知道,这是仙门划分的最严重警示。
说明这件事不仅威胁仙门安全,也涉及到了人界。
“可是师父那日说的魔族入口异动?”徐朝槿猜测。
“现在还不清楚,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去京都吧。”付瑶琴焦急道。
因为事态紧急,也容不得他们再坐马车去了。
付瑶琴请青云宗的法修长老画了日行千里阵,不消半刻钟,几人就已经到达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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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居于人界中心,巍巍皇城劈开莽原,高墙森严,如巨龙盘踞,威严镇守四方。城门洞开,人流车马如细流,源源不断汇入这人间汪洋。
众人沿着朱雀大街长驱直入,市声喧嚣扑面而来。两侧酒旗如林,市肆鳞次栉比,人声鼎沸。
徐朝槿无心于繁华,只关心终烟的讯息:“师父有说在哪里汇合吗?”
“没有。”付瑶琴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先去找驻扎此地的仙门,如果没有消息,我们就亲自去入口看看。”谢温眠做出决断。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驻扎在人间的仙门一般会伪装成普通商户,他们不太好找。
付瑶琴发送一支信号箭,不多时便有一名弟子来接他们。
他们七拐八拐,穿过几条小巷,被领进侧街一间不起眼的药铺。
绕过蒙灰的紫檀木屏风,视线豁然开朗。
院中弟子来去匆匆,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没人注意他们的到来。
来接的弟子主动解释道:“前几日终烟掌门来过我们这里,她告诉我们魔族入口已经洞开,只怕有大量的魔族已经出逃,所以我们这几天都在忙着防范。”
“那她有告诉你们我们要做什么吗?”付瑶琴问。
弟子带着歉意摇摇头:“这…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她傍晚就会回来,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等。”
徐朝槿没打算坐等,她看见一队弟子正要去街上巡视,索性就跟了上去。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鲜有人知其下的暗潮汹涌。
徐朝槿屏息感受,城内魔气并不算重,也没有大魔的气息,看来魔族应当是有几分忌惮仙门的。
若是不能在他们萌芽时阻止,等将来大魔尽出,只怕就不可挽回了。
徐朝槿心事重重,步子越拖越慢,在拐角处一个不慎,与快速奔跑的小姑娘迎面撞上。
那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模样,身高只到徐朝槿的大腿处,扎着两个双丫髻,手中拿了根啃一半的糖葫芦。
这一撞好巧不巧,那根糖葫芦尽数粘在徐朝槿腰间的衣料上,拉起又长又黏的丝。
小姑娘被撞得泪眼汪汪,但一抬头看到徐朝槿脏兮兮的衣服,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告诉我阿爹阿娘。”
徐朝槿斥责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回去:“没事的,下次小心点。”
话音未落,小姑娘的身后传来声急切的呼喊:“阿鸢!”
一位粗布麻衣,系长巾挽发的女子匆匆走过来,紧跟着是黑衣束发的青年男人。
那男人抱起阿鸢轻敲她的额头:“以后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下次再这样阿爹就不给你买糖葫芦了。”
虽是责怪的话,可语气中满是宠溺。
徐朝槿也不由自主勾了勾唇角。
那女人这才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脏污,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了啊姑娘,你这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
徐朝槿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本来就是旧衣服,不碍事的。”
对方还是过意不去,换了个法子:“姑娘眼下要是闲着,不如来我家吃饭?我也好给你这衣服上清理清理。”说完还怕徐朝槿觉得麻烦,又补充一句:
“不远的,就在城郊东处的宁川村。”
“宁川村?”
女人见她神情微妙,试探着问:“难道姑娘也住在宁川村?”
徐朝槿顿了顿,摇摇头。
住在那里,还是没拜入天剑宗的时候。
距今已有一百二十年,想来她认识的人也早已冗冢长眠了吧。
徐朝槿的眼底不自觉带些迷茫。
“姑娘?不如你看这样,你在这挑几个小玩意我送给你吧,不然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女人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又提议道。
她身旁的男人也跟着附和。
实在拗不过,徐朝槿只好答应。
那是一个木雕小摊,随意地摆着各种人形兽状,器物机关等作品,大多技艺潦草。
徐朝槿挑了个风车,男人替她付过钱后就拉着妻子女儿离开。
擦肩而过时,她听到男人温柔地问:“阿鸢,京都好玩吗?爹爹以后再带你来玩好不好?”
徐朝槿回身,阿鸢正趴在男人肩头笑眯眯地朝她挥手,声音稚嫩:“好!”
徐朝槿垂眸掩去眼底的艳羡。
徐朝槿出生时就因为是个女孩便不讨喜,爹娘只将她看做丫鬟使。
后来弟弟徐成周出生,她才总算得到点善待。
可这样的生活在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徐成周偷听到爹娘要把她嫁人,于是给了她身上所有的银钱让她逃跑。
她跑去京都,又辗转到长青山。
才开始了真正的生活。
宁川村原来离京都不远吗?
那她怎么会走了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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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槿手中的风车无力地垂在身侧,静止不动。
良久,她缓慢抬起手将风车举在眼前,用手指拨弄。
周围的来来往往的人被飞速旋转的木叶片切割地支离破碎,在她的眼皮投下断断续续的阴影。
谢温眠就在这光影的洪流中若隐若现,不知站在那看了她多久。
徐朝槿用力眨眨眼,再放下风车,谢温眠已走到跟前。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微妙的感觉,仿佛在这人流里,在这京都中,亦或是全天下,谢温眠都只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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