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掀帘步入大帐，灯火摇曳，映得帐内暖黄一片。

见李世民四仰八叉地瘫在胡椅上，双脚翘在木案上，手指敲着节奏，嘴里嘀嘀咕咕，哼着不知什么调子，袍子皱成一团，活像个勾栏听曲儿的浪荡子。

林溪微微一笑，上前拱手，促狭道：“大王，您这心情不错呀，哼啥歌呢？

李世民抬眼，脸上露出一抹疲惫而慵懒的笑，摆摆手示意她坐身旁，仰头自顾自叨咕。

“嘿嘿，你作的《破阵乐》啊！不过掺了几首军中旧曲的调子，没啥新意。以后有空了，定要好好琢磨一番，弄得更有气势些！

他顿了顿，揉揉眉心，叹道：“方才你在外头撞见萧瑀他们了吧？唉，又是那套‘兵锋已老、腹背受敌，劝我退兵新安’的说辞，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帐顶，“话说窦建德也真是个狠角色，平孟海公、进军速度比我预料的还快。好险，幸亏咱提前拿下虎牢关，把他堵在洛阳腹地之外，不然还真麻烦大了。

林溪端坐胡床，静静听着，见他语气渐沉，便知这不是闲聊。她瞥见案上摊开的地图，虎牢关的位置被墨笔重重圈出。

李世民接着道：“刚才郭孝恪来过，他说王世充已是穷途末路，马上成咱的俘虏了。窦建德远来助他，这是上**他俩！宜据虎牢之险以御之，伺机破敌！

他眼睛一亮，一个猛子翻身，盘腿坐正，抓起茶碗猛灌两口，苦得皱眉瞪眼，看那那浑浊发黑的茶汤就知道，对嗜甜如命的他，这茶显然是提神醒脑的折磨。

李世民忽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勾勾盯着林溪，认真问道：“要你说，我该不该撤？

林溪嘿嘿一笑，往前凑了凑，“既然您诚心发问，我可就畅所欲言了啊！

这两拨人，关中的想止损保利，瓦岗的想立足邀功，各有心思。可最后咋干，还得您拍板。

她顿了顿，声音渐沉，“王世充府库充裕、率的又是江淮精锐，眼下看着拉胯，不过是被咱断粮了困死。

窦建德更是携精锐之师而来，若让他俩合兵一处，运河北粮援洛阳，中原大战一开，就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

李世民欠身，目光炯炯，试探道：“所以，你劝战？

林溪咧嘴一笑，剧本儿这玩意儿，此时不掏更待何时？！

“末将建议留大军围困洛阳深沟高垒就算王世充主动出兵咱也不搭理他。

大王亲率精骑奔袭虎牢养士气、修甲兵

说到兴奋处她霍然起身含笑拱手声音铿锵。

“河南河北百姓谁不箪食壶浆以迎秦王？若能如此大业可成大唐可兴矣！此溪为秦王谋者也惟秦王图之！”

李世民先是愣愣地看着她满脸郑重的表情随即眼底燃起激动猛地抚掌大笑声震帐顶。

“好一个林郎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咋总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他起身踱步金袍翻飞豪情难抑。

“我高攀一下啊。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吧！”林溪挠挠头笑道。

“前几天您让我查能拉出去的兵力时属下就琢磨您的意思了——死围洛阳腾出手最大可能迎战窦建德！”

李世民收了笑目光微敛面色严肃沉声道：“那依你看我能带多少人？”

林溪神情一凝“三千。极限了。”

李世民像是早有预料点点头沉默片刻目光投向地图缓缓道：“三千人……对面窦建德十几万号称三十万。咱们打得过吗？”

“打得过！”林溪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李世民一愣随即笑了眼中多了几分暖意：“知道我为啥爱跟你唠？

每临重大抉择都能像你这么笃定的全营找不出第二个！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这信心哪来的但听你一说我心里还真欢喜。”

林溪嘿嘿一笑半真半假地嘀咕：“因为我下知五百载啊！您要真信我保准一点麻烦都没有！”

李世民扶剑而立鎏金袍子映着灯火如烈焰沉声道：“玄甲军三千五百人跟我去虎牢关。能不能调出来？”

林溪盯着他不容置疑的目光咬咬牙霍然站直行军礼道：“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林郎啊你应该知道其实我这人一向不喜豪赌”

李世民背过身去目光凝视中央那副极其复杂的乱世棋局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虎牢关的位置。

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在火光下如血脉流淌声音凝重“但是我没办法。”

三天后，下定决心的李世民终于面向全军宣布最终决议，并亲自下场解释决策依据。

以便全体指战员都明确知晓“**因何而胜利、敌人因何而必败”，从而坚定理想信念，上下同心，戮力一战。

李世民表示，王世充已经被打垮了，粮食耗尽、军无战心，不再是主要作战目标，等他自己下线就够了。

而窦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我据虎牢扼其咽喉，若其冒险争锋，我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耗个十天半个月他自己也就崩了。

若不速进，等窦建德进入虎牢，新归附的城池必定望风倒戈，如此两雄并立则大业难成。

总结中心思想：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看我一战擒双王！

虽然这一番陈词调理清晰、论据详实、慷慨激昂，但被安排留守洛阳的同志们依然顾虑重重。

屈突通进言道：“不如解除洛阳之围，大军随秦王同去虎牢关，凭险要以观敌变更为稳妥。”

此言一出，众将纷纷点头，窃窃私语。

顾虑，大家都能理解，为啥不愿分兵呢？万一出了事儿，秦王在还有个担责的，秦王不在，以李渊那尿性可真够喝一壶的。

李世民皱了皱眉，目光灼灼环视一周，气氛如弦紧绷。

最终，他的眼神精准落在一人身上，沉声道。

“齐王听令！命你为洛阳围城总指挥，屈突通为副，麾下将官分一半，留守大队人马继续围困洛阳！本王只带三千五百精骑守虎牢！”

此令如惊雷炸响，帐内鸦雀无声。瞠目结舌的不止众将，还有李元吉自己。

他那双向来桀骜且清澈的大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瞬对他二哥的委以重任的惊愕和喜悦，却很快被往日的不服不忿取代。

他咬牙拱手，硬邦邦吐出二字：“领命！”

同时，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李世民也调来了自己最后的预备队——当初灭刘武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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