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蝙蝠侠死去的第三个月。

“砰！”

一声枪响率先在死寂的中心广场中爆发，站在最前方的游行抗议者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在颤抖，但还是高声喊道：“这不是和平！这是独/裁！是暴政！是那些该死的外星杂种在享受扮演上帝的乐趣！”

维和军队沉默而强硬地冲进了游行队伍，举着各种反对言论纸板的人群朝四面八方散开，却很快被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追上，重重压制在地。

“监控、镇压、清洗——那些领主们恨不得将人类的嘴全部封上！保护人类？放屁！他们只是在保护他们的权力！他们的统治！他们的狗屁‘完美世界”！”

“但你听好了——超人！你可以碾碎我们的骨头，可以烧毁我们的城市，可以让我们跪在你的脚下，但你永远杀不完我们！因为蝙蝠侠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披着破旧黑色床单的男人被两名士兵猛然扑倒，其中一人揪住他的乱发狠狠砸向地面。塑料蝙蝠头盔应声碎裂，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癫狂与愤怒的眼睛。

这个拙劣模仿死去之人的男人在重压之下仍剧烈挣扎着，被鲜血染红的视线固执地向上看——向天空看去。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下，一道白披风不知何时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逆着光的俊美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以神明般的漠然姿态俯视着他的挣扎，他的痛苦，他们可笑的败北……如同俯瞰蝼蚁。

“他永远站在这里！”男人死死地盯住高空的领主超人，声音再度拔高，嘶哑的吼声几乎让控制住他的士兵隐隐发颤。

“蝙蝠侠！他就站在你的阴影里！他会看着你……看着你的神坛崩塌！看着你的王座锈蚀！看着你——他就站在那里！”

“砰！”

另一名士兵反应极快，枪托重重砸向男人的后颈。但终究迟了半秒——那句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诅咒，已经响彻天空。

士兵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去想象那位以冷酷手段掌控全球的最高执政者会有如何反应，也许会暴怒，也许会无视，但自从那位去世以后，这位领主的作风就变得越来越……

他的思考停滞。

纯白的阴影逐渐笼罩他们。

“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者，不必在意。将他们全部关进监狱，按照所犯罪行进行惩处，公开惩处。”

曾经公认的道德标杆，如今冷酷而理智的独/裁者——领主超人缓缓落于前方空中，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地下达命令，即使被反叛者冒犯与诅咒，看上去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的白披风边缘轻轻掠过昏迷者的染血头盔，却甚至连目光都未曾真正停留，只是随意地扫过那片破碎的塑料蝙蝠耳，便转向身后——

“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

“蝙蝠侠……的确站在那里。”

哥谭的市中心，一座漆黑的巨型雕像无声地矗立，蝙蝠头盔，两只尖角，灰色的披风凝固坠落姿态，它沉默地，安静地站在那里，落下的阴影几乎将这片刚进行了一场小型暴/乱的街区笼罩。

卡尔重新飘回高空，眼底映入底下那座越发安静的城市，哥谭，仿佛正在随着蝙蝠侠的死亡而一同陷入沉寂。

他注视这座城市，注视这座城市被黑暗一点点侵蚀，随着太阳一点点落山，夕阳也逐渐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浓郁的，如同血一般的色调。

当领主神奇女侠找到超人时，就看到他安静地飘在哥谭上空，像是在坐在云层间，白披风笼罩了他的身躯，只隐约露出半张冷峻的侧脸。

“卡尔，你还好吗？”

领主超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见神奇女侠时嘴角微微上扬，却让那双蓝眼睛显得更加平静，“戴安娜？是有什么事吗？”

神奇女侠凝视着挚友脸上那个不达眼底的笑容，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真言套索，心底深深叹息，“卡尔，那群政客正在找你，关于你准备封锁哥谭的事，他们感到非常愤怒和不甘心。”

“那就让他们等着，时时刻刻，日日夜夜，直到他们理解我的意思。”卡尔漫不经心地说。

“……那雕像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戴安娜指着哥谭市中心的蝙蝠侠雕像，注视着卡尔脸上的表情，斟酌着词句，说道：“我们建造了它，用它怀念我们的朋友，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成了那些反对我们理念的反叛军的信念，精神，甚至是一种信仰，我们应该毁掉它，卡尔。”

卡尔依旧毫无波澜，“那就意味着蝙蝠侠赢了。”

“但他死了，卡尔。”戴安娜忍不住上前，“从背叛我们的那天起他就已经输了。”

卡尔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垂下视线，哥谭在他脚下延伸，没有丝毫秘密。霓虹在黑暗中闪烁，将那座孤零零的雕像映照得惨白——那光芒非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让整座城市显得更加冰冷、更加死寂。

但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安静，整洁，秩序，和平，不会再有罪恶的声音划破夜晚的宁静，不会再有孩子被尖叫与枪声惊醒，没有罪犯，没有受害者，自然也不会有人披上紧身衣出去铲除罪恶，所有人都能睡个好觉。

卡尔忽然感觉到了倦意，抬手托住半张疲惫的脸，轻声道：“蝙蝠侠永远都会赢，但这次显而易见，他输了。可是戴安娜，蝙蝠侠一直都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那一个，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连最聪明的他都会犯错？”

戴安娜皱眉道：“你难道还在——”

“他死得太快了。”卡尔打断了她，“蝙蝠侠死得太快，我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更别提确认他到底为何选择背叛。想想看吧，一个早已做好背叛打算的蝙蝠侠，却始终潜伏在我们当中，欺骗，隐瞒，谎言，搜集线索与调查，他到底藏了多少后手，我们谁都不清楚，那会是无数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他即使死后仍在威胁我们世界的和平与秩序……戴安娜，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一个地方确认情况。”

戴安娜还想说些什么，但卡尔已经远远飞走了。

……

这是蝙蝠侠死去的第三个月。

也是蝙蝠侠选择背叛领主，真正成为反叛军领袖的第三个月。

卡尔来到了蝙蝠洞，蝙蝠侠经常用的那个，三个月过去，这里却不见多少灰尘，仿佛其主人仍在使用。卡尔曾经在这里翻找许久，即使用氪星科技也无法从那台被刻意清空数据库的蝙蝠电脑里，找到任何重要文件、监控记录、甚至是最私人的日志——全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连数据残骸都没留下。果断，冷酷，细致，不留一丝漏洞，的确是蝙蝠侠的手笔，就仿佛他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哦，做出最坏准备，也是蝙蝠侠的习惯。

卡尔悬浮在蝙蝠洞的地面，双臂交叠在胸前。与在外不同，此刻的他露出了一些明显的情绪，眉宇间凝结着难于言喻的沉郁，以及不快。

他在等待蝙蝠侠的回归。

即使蝙蝠侠在物理层面上已经死亡，但他的意识，灵魂，或者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仍然“活着”，等待某些合适的机会，再次现身，而后给领主们的统治带来数不尽的威胁与麻烦。

他是如此肯定。

但三个月了，一切都没发生，和平，稳定，就像那人是真的彻底死去一般。

但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蝙蝠侠。

卡尔最后还是缓缓降落，靴底距离地面只剩下几毫米，看起来就像站在地面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自言自语道：“蝙蝠侠，时间太久了。你说你需要时间整理领主们政策的错误，你说你找到了解决方案，说正在试图说服我们……可你人呢？反叛军依旧是一盘散沙，在你离开后他们的行迹变得越发古怪可疑；政客们意图瓜分哥谭，想从你保护的城市里榨取剩余价值，无数的市民拿你当挡箭牌肆意发表过激言论，甚至接连引发暴/动……算了，布鲁斯，说回刚才的事，总之，我仍然觉得，你不可能把这里的一切全部一股脑地扔在身后然后扭头走人，你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地放弃。还有……”

氪星人冷硬的声线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为什么到最后一刻都不肯呼叫我？”

滋滋。

轻微的声响突然吸引了超人的注意。

他转过身，看到一道撕裂空间的幽蓝漩涡正静静悬浮在半空，熟悉的能量波动让他的披风无风自动。

三年前的领主蝙蝠侠，就曾开通过前往另一个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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