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负责的弟子惊讶道。

台下之人也议论纷纷，质疑之声不绝于耳。

“问虚鉴从无错漏，怎么会没反应？”

“这位林道友莫不是弄虚作假？”

“假货，下去！”

“假货！”

“下去！”

……

一人出声，众人便跟着起哄，将宋闻溪推到火架子上烤。

“小贱人，你为什么要推你的弟弟？”

“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这般恶毒！”

……

她逐渐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脑海中的相向的恶语盖过，占据了主意识。

泪水不自觉地漫上眼眶，她无力地辩驳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你弟弟怎么会平白无故摔下去！”

“小姑娘年纪轻轻心思这么歹毒！”

……

苍白的解释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招来万支利箭，直直扎在心口，千百个窟窿，碎成一片一片，却只能咽下去，苦痛无言。

蓦然，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宋闻溪的肩膀上，像是要拉她走出那片阴霾。

“宋……闻溪……”

陆青衍下意识唤出，又对这个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是林妍……”

“宋闻溪，宋词的宋，听闻的闻，溪流的溪。”

两句话蓦然掠过他的脑海，第一句话是在灵鹤观宋闻溪被刺的夜晚，第二句话是在什么时候？

他怎么也没想起来，却好似真切的经历过。

他早知身侧之人已非林妍，如今终于得知她的真实名姓。

“你怎么了？”

明明没有什么强烈起伏的话语，却像是一束温热的光，射穿阴冷的冰墙。

宋闻溪睫毛颤动，微微回神，眼睛却依旧红着，声音弱弱道：“我没事。”

“快看，问虚鉴有反应了！”

宋闻溪闻声抬头，便见一道金光闪烁，而后化作“金丹”二字，赫然立于镜面上，稳稳的并无改变。

“金丹？”

“她竟是金丹？”

“哪门哪派的，没听说过啊！”

……

“林道友，通过了，从这边下就好。”

负责弟子礼貌地指引宋闻溪，她也得体地点头回应。

陆青衍靠过来，仔细地将她瞧了一遍，担忧道：“方才你怎么了？”

宋闻溪眼睛已经不怎么红了，嘴唇却依然苍白，她摇摇头：“没事。”

陆青衍继续道：“你一直在说‘我没有’，你不像是会被这等事情绊住的人。”

他微微躬身，对上她的目光：“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难过。”

宋闻溪移开视线：“不过一些往事，已经过去了。”

她蓦地忆起那声“宋闻溪”，偏头问道：“在台上时，你唤了我的名字吗？”

陆青衍被问得一愣，悻悻道：“没有。”

宋闻溪蹙眉：“可我分明……”

算了，陆青衍好像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应该是听错了吧。

“林妍妹妹。”

成陵依然唤着这个称呼，可话里行间却不似那般柔情蜜意，反而多了几分……不甘。

宋闻溪立马调整好情绪，笑脸迎道：“成陵哥哥。”

成陵脸色很黑，笑得勉强：“你何时到金丹修为了？”

这是又记恨上她了吗？

宋闻溪强颜欢笑，又欺瞒不了什么，只得如实道：“就在前日。”

成陵收敛了笑意，嘴角却依旧勾着，温柔的语调中夹着几分怪罪的意味：“林妍妹妹怎么也不与我说？”

他继续道：“我记得我们分开之时林妍妹妹还是练气修为，再相遇时不过也是练气后期，怎的两三日不见便结了丹，林妍妹妹果真有修仙的天赋啊！”

这话倒像是夸赞她的，可一字一句却好像蒙上一层纱，好不真切。

宋闻溪最直白的感受——阴阳怪气，不愧是本书的影帝。

“本来以为成陵师兄已经很有天赋了，没想到林姑娘也根骨奇佳，你们二人可谓相配！”

“话说林姑娘比成陵师兄要小上两岁吧，如今竟都突破了金丹，好生厉害。”

“是啊是啊，不过说来，林姑娘倒是可以和陆师兄媲美，你们二人同岁又都到了金丹，想必也是能有许多话可以聊的，不知道陆师兄去哪了。”

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闻溪无可奈何，只得捧他踩己，还有无辜的陆青衍：“我心性不坚定，根骨也一般，能有如今的突破是多亏了成陵哥哥的照拂，还有你们说的那个陆师兄，听说居高自傲，还是不要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比了吧。”

她又颇谄媚地补上一句：“谁都不如成陵哥哥厉害呢。”

成陵这才露出些笑意，但忌惮不减，冷声道：“谈他作甚，不打一声招呼失踪多久了。”

他扬长而去，几个弟子也噤了声。

翌日是云梯试炼，修仙之人最讲究的就是心境，需要澄净纯粹，不能有心魔。

所谓心魔就是一个人最惧怕抑或贪恋的东西，或是一个物件，或是一段记忆，甚至可以是幻想，将人困于其间，逐渐迷失自我而产生的执念。

宋闻溪一大早就被成陵叫醒，顶着打架的眼皮困顿地站在台下。

她真是不懂了，此人是因为昨日之事故意报复她的不成。

嘻嘻昨日一直待在储灵袋中，夜晚才放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只是今日上云梯不能再带它了，否则有作弊之嫌。

尽管它只是一只宝宝鸟。

晨风徐徐，带着丝丝凉意灌入衣袖，刺得宋闻溪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不少。

陆青衍长身玉立，直直地站在她身旁，面上无甚表情。

宋闻溪打着哈欠，和他说着小话：“这云梯不过就是个楼梯吗？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况且一线牵的禁制破了，你可以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陆青衍幽幽开口：“云梯能窥见人心，让梯上之人回到最恐惧最贪恋的记忆中。若心智坚定，便能打破妄念，回到现实；若心智不坚，前者精神失常，后者迷失自我。虽不至于丢了命，但在这云梯上疯了的人可不少，疯了之后失足摔成半身不遂的也有那么几个。你说，你会是哪种？”

顶着最冷静的神情，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这般骇人听闻。

宋闻溪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冷汗，黏腻的感觉很不舒服，直直延伸到心头。

她笑嘻嘻地用手肘碰了下陆青衍：“这时候就别开玩笑吓我了，我很胆小的。”

陆青衍眉眼抬高，轻飘飘道：“都是实话，你既然嫌弃我，那我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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