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的咖啡馆。这一回，先到的是林思纯。

她坐在椅子上，手指下意识地卷着衬衫的衣角。在昨天以前，她从没想过，令她困扰的失眠居然还能派上如此用场。

嘎吱。

门应声打开，周霖生和姜菀先后从门后进来。他们看向对方的脸色都不大好，姜菀冷冷扫了周霖生一眼，在林思纯边上就近坐下。

周霖生嗤笑一声，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随后问道：“小妹妹，你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林思纯点了点头，开口道：“其实，前天晚上……”

那是一个和往常没有差别的平凡夜晚。唯一的不同是，住在402的夫妻终于从老家回来了。很快，各种乒乓作响的声音透过隔音效果几乎为零的墙壁，传到了林思纯的耳朵里。

对于这些动静，林思纯早不如之前反感了。因为高媛的案件，此时她巴不得周边多一些其他人。过于寂静的夜晚，总会让她想起那只猫眼后的黑色眼睛。

不过，402那对夫妻的不安分是远超林思纯想象的。差不多到了后半夜，那对夫妻从西西索索的小声讨论，等音量越来越大，最后妻子尖利的声音简直要刺破墙壁：

“还不都是怪你！”

这话刚出口，妻子就意识到不妥，迅速压低了声音。她这一嗓子，直接把林思纯最后一点睡意也整没了。她无可奈何地睁开眼，任由夫妻俩争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自己的耳朵：

“行了……他给的那么多……当时……同意了的……”

“可是最后死人了呀！”

妻子着急又恐惧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林思纯身上，她渐渐阖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侧头看向402那边的墙壁。

这是在说……高姐姐的案子？

她手脚并用地从床上起来，迅速贴到402那侧的墙壁上，原先断续不清的声音立即变得连贯起来：

“嘘！”是丈夫在警告妻子：“你还要说得更大声吗！当时我就说了，人家花20万租咱们的车子，唯一的要求是要我们国庆离开公寓，本来就很奇怪。是你说，孩子在老家上学要花钱，老家的房子翻修也要花钱；咱们那破车都不值这么多钱，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错过就没了，现在你又跟我闹什么！”

妻子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隔壁那个女孩子会……”

“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丈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妻子：“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咱们租车跟隔壁的案子有关系。要是真有什么，警察不会找上我们吗？”

妻子还在犹豫：“我们真的不报警吗？现在说出来应该还来得及……”

“说什么？说我们已经把那20万花了？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到此为止，赶紧睡吧。”

隔壁的谈话终于终止，妻子没有回答，林思纯只听见几声低低的啜泣声。过了许久，啜泣声越来越低，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响亮的鼾声。

***

林思纯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场上顿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姜菀才听见自己声音酸涩地说道：

“所以……凶手是借用了402夫妻的车进入车库，再由车库进入到媛媛家里的？”

林思纯点了点头：“我们那栋楼的楼梯间是没有监控的，如果把车停在楼梯口，再从楼梯口上去，理应是不会被监控拍到的。”

“可、可是，警察应该排查了监控呀？他们应该也走访了邻居，知道402夫妻当天不在家。那么，一辆车的主人却在半夜驶入小区车库，那不是很诡异很值得注意吗？”

姜菀刚说完自己的疑问，众人就陷入了沉默。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警察在这个细节之处有了疏漏。

“如果，”周霖生沉声开口：“如果检查监控可疑车辆的警察和走访邻居的警察是两拨人，负责检查监控的警察只是对照着小区住户登记的车辆排查了外来车辆，那也的确可能遗漏了这个可疑之处。”

“不管怎么说，”他长出一口气，“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既然如此，我来说说我这边的进展吧。”

***

正如上次见面计划的那样，周霖生针对神秘来信的信封邮戳展开了调查。幸运的是，这个邮戳所对应的区域只有一个邮筒，而不幸的是……

这个邮筒是个网红打卡点。

不久之前，一个明星在这个邮筒拍照并上传了社交网络。很快，这个邮筒被冠上“明星同款”的标签，在网络上流行起来。十一假期期间，该明星的粉丝们成群结队地来邮筒打卡、拍照，寄送信件，简直是络绎不绝。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邮筒的盛名，正对邮筒的位置开了一家小店，专营明信片和明星周边的售卖。这家小店的门口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邮筒的位置。

而粉丝们的热烈投递，也促使邮政工作人员不得不在国庆假期期间也每天打开邮筒清点信件。邮戳上的日期明白地写着10.7，再加上凌水市内的信件基本都隔日送达……

寄信人至多也是在10.6-10.7期间投递的信件。

周霖生花钱买下了小店的监控，根据时间区间和体貌特征，他把范围缩小到了三个人身上。

“这三个人都是男性，看起来大约都分布在20-40岁，身材高大、强壮，比较具备作案的可能性。”周霖生如是说道，注意到对面的姜菀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姜菀犹豫着开口：“你排除其他人是因为那些粉丝大多是女孩吗？可是，如果凶手不是亲自投递的，而是站在监控死角处找陌生女孩帮忙投递的呢？”

周霖生表情一噎：“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无论如何，这三个男的更可疑些，我已经找私家侦探去查了，还需要一些时间。”

姜菀点了点头，抬眸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才想起什么似地道：“我也去查了媛媛的上司。很遗憾，那位男上司因为被举报性骚扰，已经被撤职。他早就离开了凌水，凶手应该不会是他。”

她的话音刚落，林思纯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啊……不是他啊……那，那会是谁呢……”

姜菀勉强地笑了笑：“至少我们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好了，”周霖生开口道：“那按现在的收获，我们至少得拜访一下402那对夫妻。这件事，就由我和姜菀来做吧。小林你年纪小，和他们也算认识，就不要出面了。”

姜菀和林思纯一齐点了点头。

***

周霖生约了一个周末的时间。这天是双十一，姜菀到的时候，还能听见402的妻子对丈夫说道：“哎呀，你快帮我点一下呀！我的红包就差你一个了！”

她和周霖生对视一眼，摁响了402的门铃。

“来了！”

一阵拖鞋踢踏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打开，妻子拿着手机，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们：“你们是？”

周霖生抬起掩藏在鸭舌帽下的双眼，冰冷地直视妻子：“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你们租出去的那辆车吗？”

妻子瞪大了双眼，错手将手机打翻在地上。丈夫听见动静，拿着锅铲走出厨房，瞧见妻子慌张的模样，一把把妻子拉到身后，用锅铲指着他们：“你们想干嘛！赶紧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好啊，你报警呀。”姜菀双手抱胸，从周霖生身后走出来：“到时候我们就跟警察说说，你们租车给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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