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岗》
冯水能吃进去东西,也能喝药,就是腿受伤严重,一动就喊痛,白天换药的时候蒋山又给她检查了一次,确定没有骨折,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皮肉伤,他到底不是医生,虽然认识一些草药,但也只能在昨晚那样的情况暂时救个急,现在有条件了,他还是得去找医生拿点药才行。
他给冯水喂了饭,把糖和水放她床边,让小白狗守着她,独自去了隔壁村买药。
两个村子隔得远,他路上没敢耽搁,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天黑。
小白狗听见他回来的动静,一开门就围着他脚边转,蒋山关上门,拿药进了房间。
屋子里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蒋山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冯水火柴在桌子下面,他在门口适应了一下黑暗,照着平时的方向摸到桌子,火柴擦亮两秒,他将煤油灯点燃。
“冯水?”他举着灯轻轻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立刻回应,蒋山快步往前走近,看见她平躺在床上哭着,她应该是想憋住这个情绪,眉头拧着,努力将向下的嘴角持平,用力到嘴唇都在发抖,但最终还是一抽一抽地流眼泪。
蒋山把药放在床边,举着灯仔细又小心地看了看她的伤:“是又痛了吗?”
冯水抽泣两下,断断续续回应:“不是……”
“那是怎么了?”
“我……害怕。”
“怕什么?”
冯水咬住了唇,只说了一半:“怕黑。”
蒋山松了口气,将煤油灯在床头的柜子上放好,拿水壶给她倒热水。
“我走的时候没想到会回来这么晚,也忘了和你说火柴的位置。”他往地上瞥一眼,小白狗正睡在床边,看他看过来,起来冲他摇着尾巴。
本来想着有狗陪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下次不会了。”他往碗里放了块儿糖,拿筷子搅化,坐在床边扶她起来,“起来喝点儿水,一会儿吃了饭把药吃了。”
冯水靠着他慢慢坐起来,就着他递来的碗喝了口,吧嗒又是两滴泪:“嗯。”
.
蒋山去灶屋做好饭,先给冯水端了过来。
冯水手上伤还是很严重,蒋山不在的时候没办法只有自己喝水,但现在蒋山在了,自然还是由他来喂。
“再吃两口。”
蒋山将碗里剩的另一半煎蛋拿勺子捣碎喂给她,冯水张嘴吃下,嚼着嚼着,眼里又蓄起泪水。
蒋山实在是不懂她到底在哭什么,从昨晚一回来就哭,但昨晚是因为被打、被抛弃、被救,还有伤口疼得哭,刚才是因为怕黑哭,那现在吃饭吃得好好的,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他忍着烦躁出了口气。
冯水察觉到,抬眸看他一眼,低头在手臂上蹭掉眼泪,吸了吸鼻子继续张嘴吃。
蒋山本来还觉得烦,但看她这样懂事,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那样的反应有点过了。
“我没有讨厌你。”他喂着解释一句。
冯水大口大口嚼着,点头答应:“嗯。”
“慢点吃。”他叮嘱一句。
冯水点头又嗯了一声,放慢了咀嚼的动作,一碗粥以正常的速度见了底。
“我再去给你盛一碗。”蒋山起身。
“我吃了你还有的吃吗?”
冯水忽然这么问了句,蒋山站着愣了一秒:“当然有啊。”
冯水眉毛轻轻拧了拧,抿着唇低头,眼睛被藏进阴影里。
她又要哭了。
“我煮了一锅,我们俩吃了,还得喂狗。”他说。
“那……鸡蛋呢?”
蒋山再次怔住,忽然明白了她刚才在哭什么。
她应该是以为他把家里唯一的鸡蛋喂给了她吃,自己都没得吃了。
“后面有个鸡圈,里面有三只母鸡,隔三差五下蛋,家里攒了挺多的。”他解释说,“吃不完的。”
冯水沉默着点了点头,一滴泪落下,在烛光下闪动一瞬。
都已经解释过了,蒋山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管用,又不敢叹气,怕她听见了又以为他讨厌她,最后只是默默咽了咽,转身去给她盛饭。
再次回来时,她脸上的泪痕明显被擦过,靠在床头朝他笑着。
笑容有些牵强,她还是怕他烦她哭。
蒋山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一开始确实是有点烦的,但现在,似乎不烦了。
或者说,烦的是别的原因。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继续喂着,碗里还是有一个煎蛋,只不过这个真的是他给自己做的,吃了就没得吃了。
冯水这次吃得很快,也没有再哭,又一碗见底,蒋山把水倒出来晾着,和她说了一声,唤着狗去灶屋吃饭。
洗好碗之后回来,蒋山把药拿出来,往碗里倒了点热水冲着,想着冯水手不方便,把药包拆开了再递给她。
冯水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递到面前的被一张纸包着的药,疑惑两秒,直接埋头张嘴吃掉了他手心的药。
药丸苦得要命,冯水几乎是一瞬间就皱巴了脸,蒋山都来不及从刚才的震惊里脱离出来,就赶紧把水喂给了她。
冯水将头凑过来猛喝好几口,一碗水直接饮尽。
“慢点喝,别呛着。”蒋山刚想给她拍拍背,忽然想起来她背上还有伤,止住了手。
然后视线再次落在刚才递药给冯水的那只手上。
他是想递给她手上的,不是想让她在他手上吃。
诊所开的药丸零零散散,包药的纸也薄薄一层,她在他手上吃,会不方便。
就像刚才,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他的手心沾上她唇瓣和舌尖的温度。
和喂她吃糖时偶尔被碰到指尖的感觉不一样,这次是手心。
他借着因风吹而跃动的烛光看着手心。
痒,似乎还有点发烫。
“哥,我还想喝水。”
他回了神,手指向内握了空心拳,将碗放在桌上,腾出另一只手倒了水,再次喂给她。
“哥,这药是不是很贵?”她喝了水,睁着大眼睛问他。
蒋山喉头发着涩,他清了清嗓:“不贵。”
你别死就行。
他转过身去放了碗,时间也不早,他昨晚守着冯水一夜没睡,白天又来回走了大半天,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但家里就这么一张床能睡,以前蒋二全在的时候,两爷孙还可以挤一起睡,但冯水是个女孩儿。
蒋山搓了把脸醒醒神,都搓完了,才突然想起用的是喂冯水吃药的那只手。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往冯水那边看了眼,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在一旁追着自己尾巴啃的狗,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来一脸疑惑地看他:“哥?”
蒋山移开了眼神,装作无事发生。
“吃了药早点睡,我也要去休息了。”他自顾自这么说了句,虽然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睡哪儿。
堂屋吧?不然睡隔壁粮仓也行,现在天气转暖了,随便在地上铺个草席也能过夜。
“嘬嘬……”他唤着还在绕圈啃尾巴的小白狗,“出去了。”
冯水听他总是这样唤狗,觉得有些奇怪:“哥,这条狗的名字就叫嘬嘬吗?”
蒋山一时哑然,整个人都有些尴尬地僵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不是。”
“它没名字。”
“没名字?”冯水觉得更奇怪了,“它也是新来的吗?”
蒋山更是难以回答,脸都快要烧起来:“也不是。”
冯水皱了眉,奇怪地看了看蒋山,又看了看地上终于停止转圈的狗。
“你想叫什么都行。”蒋山故作镇定说了句,“我无所谓。”
“我来起名字吗?”冯水有些意外地看他。
蒋山错开视线,转过脸去看狗:“嗯,随便起吧。”
“我懒得想。”房间里都安静下来了,他又补充一句。
“哦。”冯水点了点。
原来是懒得想,不是故意不起名字。
那他应该也是很喜欢这条小白狗的吧?
“那叫小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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