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初你为何要出资修建这河西村学？”姜知欢从学堂一回来便缠上了田明玉，实在是今日在学堂所见让她十分不痛快。

明明大都是农家子弟，因着她母亲的善举才有了免费进学的机会，不但不思量着如何提高学问出人头地，整日里倒想着去欺凌弱小，排挤他人了。

何文生这样品德败坏表里不一的垃圾众星拱月，像严家哥哥那般真正才学出众之人反倒备受委屈，简直荒谬！

“小满今日去学堂如何？”田夫人并未应她，反倒先问起了女儿今日见闻，她倒不担心有人给她气受，小怜可不是吃素的。只是瞧她一回来那副气哼哼的样子田夫人便知今日必有故事发生。

一听母亲问起，姜知欢立马叭叭的将今日所见全讲了，田夫人好看的眉头听得微微蹙起，怎么女儿口中这个严丛凛与她所知道的那人相去甚远？

而且，小小一个村学竟然都这般多的弯弯绕绕？

“照你说，这严丛凛从前一直才疏学浅，在学堂藉藉无名，结果今次考试却一鸣惊人，作出的文章连柳夫子都惊叹不已？”

“是啊，我也借那文章来看过一番，的确言之有物，鞭辟入里，且用词精妙，不似凡品。”那文章水平高出何文生岂止一截，便是想说严家哥哥抄袭作弊也是无稽之谈。

“那他明明学问出众为何过去要一直装作草包，从不为自己辩解一二，如今却又突然不做任何遮掩来？”田夫人立刻质疑道。

“这我倒是不曾想过，许是他从前不屑与人争辩，结果那些人变本加厉，如今他终于忍不了了？”

不比女儿单纯，田夫人想的更多，但也并未将心中思虑告诉女儿，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姜知欢捧着脑袋腻在母亲身边，撒娇道，“母亲还没告诉我办学堂的原因呢！”

捏了捏女儿肉肉的脸颊，田夫人笑道，“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袋吗，小懒虫！”

“嘿嘿，想听母亲讲。”她固然能猜到一二，但哪有直接问母亲来的快。

“当初我同你爹在外走街串巷卖货时没少吃苦头，但这身体上的辛苦倒是其次，最让娘感到憋屈的是眼界的低微与大字不识的心酸，爹娘当时没少吃没文化的亏，别的不说，记账算账也得识字吧，可刚出去那会儿哪知道这些，全凭一股气性撑着罢了。”

那时的艰辛仿佛还历历在目，田明玉回忆起来也是感慨良多。想她在家时虽不是什么娇小姐，但也是爹娘兄嫂宠着的，哪想过会有在外吃尽苦头的一天？索性姜旺虽软弱没什么本事，待她和女儿也算极好，人生小满胜万全嘛。

“所以娘特地找了夫子学了识字，立志不做睁眼瞎，你爹那时还不同意呢，嫌束脩太贵了，可钱袋子在我这儿，他管不着。”

姜知欢听得津津有味，应和道，“所以娘回村之后想要办个学堂，好让村里的孩子们都能识字念书吗？”

“这是其一，若说单纯做善事，我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不仅修建村学，还重金请夫子，免所有学生束脩呢？”

姜知欢默默点头，她母亲可不是那种老好人，只求做善事不求回报。

“虽然在这十里八村咱家看着是有钱，但在外面，商人地位终究低下，母亲也是想着，有这么个学堂在，若是真能培养出科举苗子，栋梁之材，日后出了头多少也得承咱家一份香火情，也不算是个赔钱赚吆喝的生意。”

“何况，附近村里但凡有点想头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学堂来了，有了这么个念想，多少也能震慑、限制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当初他们夫妻刚赚了点钱回村来置产，就曾被村里的二流子半夜撬过门，幸而他们很谨慎，时刻防备着，本村村长在村民间颇有威望且为人正直，村里民风也较为淳朴，才没有最终酿成大祸。

但那次也给她提了个醒，人心思变，出资建个村学，不仅能博个善名，还能施恩于人，拿捏住大部分村民，何乐而不为？

“母亲太厉害了！”姜知欢听得连连赞叹，走一步看十步不外如是，她若能学到母亲的三分本事，便也足够了。不过她也清楚，母亲的这些个经验均是当初在外历练吃尽苦头得来的，是属于母亲自己的人生智慧。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母亲这才哪到哪儿呢，若不是有你和你爹两个拖油瓶，母亲还真想在外继续闯荡闯荡呢！”

田明玉目露遗憾，当初因为怀上了小满，加上手头也攒了不少银子，因此姜旺提出回乡的时候她犹豫片刻便同意了。如今想来，其实当初自己未必不能继续坚持，虽然辛苦些，但她乐在其中！

听出母亲心中的遗憾与野心，姜知欢握紧小拳头，给母亲鼓劲道，“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看顾自己，爹老大个人，也不需要母亲照顾，母亲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打拼！女儿支持你！”

只要母亲再努努力，姜家家底再厚实些，她就能过上躺平等死的神仙日子啦！嘿嘿！

闻言田明玉失笑，眼角的皱纹隐隐浮现，“你个小丫头想什么当母亲不知道呢？哪能轻易丢开手去，眼瞧着你就要满十四，奔着十五岁去，亲事还没有着落，母亲这就得开始给你相看起来，你祖母那边年岁也大了，不知何时就要撒手人寰去，我这个当家主母哪能说走就走？”

她没说出口的隐忧便是女儿的命格，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姜知欢哪能不知道母亲心里想什么呢，她心中也不免忐忑，不知所谓早夭的命格究竟是真是假。但母亲心中已极难受，她不愿母亲时刻挂心此事，因此从来装作不知的样子。

“祖母那老当益壮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哪像是要撒手的样子。”前些时候还找她麻烦偷着骂她丧门星呢，母亲这分明是在诅咒祖母，姜知欢漫无边际的发着呆，真是罪过罪过。

田明玉也不理这茬，那死老太婆看不得他们过点好日子，有福不会享，就是个老不死的。

“母亲想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相公？”

“小满喜欢什么样的？”

“英俊帅气，貌美如花，温文有礼但不能太无趣，待我要极好，”思及何文生那等装腔作势之徒，又赶紧加了一句，“还得有真才实学，眼睛不长在脑袋顶上的！”

耐着性子听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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