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从医院分别后，蓝祺只在学校匆匆见过米钰一面。

蓝祺到学校是参加商经两院的校企合作基地揭牌仪式，在卫生间洗手池的镜子里，她抬头看到了身后走廊上的米钰。

镜子正对的走廊对面，饮水机表示烧水的红灯“嗒”地小小一声跳成了绿灯。

米钰也看见了她，微微顿了一瞬，他端着杯子过来接水，第一次主动跟她打了招呼：“蓝总。”

两人的眼神在镜子里交汇，蓝祺看见了他眼下的淡淡青色和眼里的血丝。

擦干了手上的水，她自来熟地踱步过去，笑着问他：“米教授，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总是可以不期而遇。”

米钰垂眸看着杯口腾起的袅袅热气，没接蓝祺的话茬。

不远处大厅嘈杂的声音里夹杂着杨小蓓找她的声音，蓝祺往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还真不是好时候。

“我还有事得走了······有些事可以交给律师去做，老高和老太太都需要你呢，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就这三两句话的功夫，都还来不及多说两句。

韦松霖跟蓝祺说，因为最近是毕业年级研究生修改论文和准备答辩的关键时期，他们研究方向相近的老师分着接手了老高今年要毕业的几个研究生，加上还有原本老高上的课也要人去代，所以他们最近都很忙。

米钰每天忙完学校的事就是忙老高的事，还会挤出时间去医院陪老高母亲说一个小时的话。

虽然他给老太太请了二十四小时护工照顾，但老高因为那天打人的事情要拘留十五天，老太太醒来见不着人难免会胡思乱想。米钰说话自有一种令人信任的力量，有他每天跟老太太汇报事情的处理情况，老太太也能心安。

接老高这个案子的律师是蓝氏法务部合作很久的老朋友，回来也跟蓝祺反馈过一些信息，真实情况比蓝祺预想的还要麻烦一些。

吕乔乔提供的证据里有老高敲她房门的监控视频，并且吕乔乔有次日妇科检查和外伤鉴定的诊断书。虽然没有检测到老高的DNA也没有其他能证明的物品或痕迹，但酒店的监控恰巧就出了故障，整个楼层在老高进门后的监控数据都全部丢失。如此一来，后面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出现或是吕乔乔是否出门，都无从得知。

酒店是一个多月前老高带学生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主办方统一安排的，现在跨省调查也比较麻烦，听律师说，米钰这两天还往返跑了两趟。

在老高这件事上，米钰有着“愣头青”一般的执着，跟最初蓝祺认识的那个米钰全然不同。

蓝祺隐隐感受到了他的少年心气和赤忱的热血，但也没有什么再能帮忙的地方，只有期盼他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

米钰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病床上，瘦小的老太太陷在一堆仪器和白色被褥之间，脸色灰败得像一张久经风霜的旧报纸，眼睛却是期盼地盯着他。

“高阿姨，”米钰走到床边，弯下腰，声音温和，“吃午饭了吗？”

“吃了吃了，”老太太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微微抬了抬手。

米钰会意，上前轻轻握住。“酒店那边拿到的新证据和目击者证词已经提交警方了，您放宽心好好养着，老高那边很快就能解决了。”

“小米······”

老太太的声音又轻又哑，像被砂纸磨过：“谢谢你······你是······我们娘俩的······贵人呐。”

米钰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攥紧，他用力回握了一下那只枯瘦的手：“我跟老高的交情，不说这些的。”

他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我来就是为了知会您一声好让您安心，我下午还有课，得回学校了，晚上再来看您。”

老太太怕耽误米钰，忙让他不必记挂自己，这里干什么都有护工照顾她，嘱咐米钰安心工作。

米钰替她掖好被角，又看了一眼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才点点头告别老太太出了病房。

米钰几头跑忙得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下午五个课时的课从两点开始上课，他只有在开车等红绿灯的间隙啃两口压缩饼干。好在科考人习惯性地备着“干粮”，还不至于饿到自己。

米钰走后不久，也到了每天中午老太太吃药的时间。

护工阿姨去开水间打水去了，一个男人趁此机会像一条无声的毒蛇悄悄滑入了病房。

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和氧气输送的微弱嘶鸣。老太太犯困，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浅眠。

男人走到床边，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宁静。

老太太睁开眼，看清来人：“你是？”

“阿姨，您感觉好点了吗？”男人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脸上的笑容虚假得如同精心绘制的面具。

老太太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直觉这人来者不善，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是老高的同事，”男人眼底的恶意迅速晕染开来，他压低声音：“您还不知道吧？您当奶奶了！那个女学生怀孕了！查出来就是你儿子的种！哦不对，人家不会把□□犯的孩子生下来，你当不了奶奶······”

老太太的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呼吸变得急促粗重，监护仪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男人越说越癫狂，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继续在老太太耳边如同魔鬼低语：“你猜猜，来探望你的那些人为什么瞒着你哄着你不敢跟你说实话？因为他们跟你儿子一样，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都做尽了龌龊的事！保住你就是为了稳住你儿子不把他们供出来！”

“胡说八道！”老太太瞪大双眼，眼珠几乎要凸出来，里面布满了惊恐和愤怒。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枯瘦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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