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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朱衣宴烛龙》

53.贰玖 千金买骨

一夜荒唐。

六七点来钟周莲泱就醒了,生物钟总是按晨练吊嗓子的时间来。一动,后腰就发作一阵酸,连着一串酥麻麻的微痛从尾椎窜过腰眼,麻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蜷在床上,眼看着打在老虎窗上的雨,圆润可爱的雨点儿滴溜溜滑落,坠成一条线,从窗角急转下去。

下雨,天色却不是让人喘不过气的闷灰,还透着点儿亮,流转着暗银的光华。檐角挂着的一串风铃脆脆地响,阁楼听不清晰,只有一抹若有似无的铃音。

昨夜亦有铃声,一串混圆小巧的铃被金链穿在一起,挂在他脚踝,响了半夜。

她昨夜威胁他说再故意捣乱,就要寻四枚黑玛瑙,串成耳坠子一样的流苏,往他身上钉,将他吓得要死。乔璃见了,赶紧软下声音哄他,青年还是脸色发白。

那时候,他并不是怕她会怎么做,而是被心里的一股发狂的激动吓得发抖——他发现自己心中居然有那么多怪诞的焦渴——她还有想对他做的事,那就快快来做,随便她做什么,随便她怎么做,他都心甘情愿。

赎身后,乔璃再不需要旁人替她赚钱。她那么厉害,而他只会唱戏,不能做一个派得上用场的丈夫。在她辛苦忙碌的时候,除了满足她的欢愉,周莲泱惊觉自己没有任何能做之事。

而连这么一点用场他好似也不配,因为他浑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早已肮脏不堪。

她的温柔、她的珍视,反而难填欲壑,非要拴一条链子,钉几枚钉,才好。循着痛,才能摆脱那种虚飘的不真实的痛切。

他听着雨声,又迷糊了一会儿,直到她从后面拥上来。强健的四肢,火热的体温,一口吃掉了他。

被揉捏过的每一寸感官都异常敏锐,他轻颤着睁开眼,她贴过来的唇顺势下移,滑到他脖颈,吻住脊梁骨最上头的几节圆润。

“几点了?”

“九点过五分。”

她“唔”了一声,爬起来拾掇自己。天还有些灰,只是不下雨了。海市深秋的天似小孩儿的脸,没有章法地变。

昨日忙青帮,今日就轮到慈善义卖,大抵定下流程,还需与谢定波确认。时辰是有些晚,但还好有个非日上三竿不起的梁大小姐,休息日碰头,是决不肯早的。

“哥哥别说我不看你的戏,今晚我就带女学的人来戏班,咱们排一场试演看,应当就定下了。”

“她们同意戏本么?”

“你写得那么恰中要害,谁不同意,我第一个不服。”

周莲泱点了一下她的额心,接过发圈给她梳发髻:“什么时候正式演?”

“上次预定,是下个月七号。”

“那不就是你的生日?”

“时间是有些紧,但义卖成功,晚上我的生日宴,正好当庆功宴。”乔璃说,“裴大董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特意为我庆生,义卖也要捐许多钱,索性把两件事连起来办。”

周莲泱下意识绑完她的头发,沉默了一会,等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眼睛,才笑道:“……你记得宴会上少吃些。”

“少吃些?”

“晚上我要给你煮长寿面的。”

“好,你等我。”

两人正吃着厨娘熊槐温在锅里的早饭,周莲泱吃鸡蛋素馅烙饼,乔璃把油条泡进豆浆里。刚吃过一半,柴凌翠就夹一个盒子,手里握一叠文件进来了。

东西摊在擦净的饭桌上,乔璃洗手,一封一封打开看。柴凌翠与周莲泱也在旁边一道,看过,满目“珠光宝气”。这并不是说文字使用珠宝拼成的,而是它们的价值不输珠宝,甚至尤有过及。光是招贤函便有好几封,一聘伏娴伏太太为庆达船厂业务总经理;二聘柴凌翠柴小姐为副经理,兼宝鑫综合大戏院经理;三聘云艳云姑娘为庆达船厂财务副经理。月薪与分红,具列得清楚明白。

送给乔璃的,则是宝鑫戏院三成股,药厂二成股,庆达船厂一成股,宝鑫名下的水上大戏院直接易主,归至乔璃所有。除此之外,还有保镖几名,汽车并司机,及地段极好的住宅一座。

至于那沉手的匣子,里面挤挤挨挨游满小金鱼,最上面又铺两万两的银票,声势惊人。

柴凌翠从未如此直观地明白,乔璃费尽心机与裴大董建交,究竟能带来什么样的回报。

乔璃摸了摸那些小金鱼,又在中间夹出来一封信,信纸讲究,是苏杭一带文人爱用的水红的落花笺,每张信纸都不很一样。字是用蓝墨水写的,不算什么字体,但整齐且有锋度。这信私密,柴凌翠不好跟着看,周莲泱却是不肯走的,非要她翻开瞧瞧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内容倒是家常白话,没有什么酸气典故,想来裴大董碍于才学不够,不肯露怯,只有一句:“……私以为比千金买骨之重信,情谊更似伯牙子期之深厚。木瓜报琼琚,薄礼微意,不成敬意,尚望惠存。”

但在周莲泱读来,简直已能称为一封情书。

他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嘴里像是含了一枚酸杏,不停泛苦水:这些东西比起寻常男子追求女儿家的东西,不知生硬呆板了多少倍,但论实际价值,又赛过珍珠华服无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将信甩到乔璃膝头,又在匣中翻找。

最后倒真又让他找出一张纸条,显然是匆匆写就,未来得及誊改落花笺:十月二十[1],值慈善义演在即,偶得京城名角梅兰生允饰《苏三》,诚为盛会增光。然事出仓猝,未及早奉告,前所延请戏班,深恐未免挂碍。谨此恳祈谅解,从权配合,以成公益。联系方式随后奉上。

看到这里,周莲泱只觉一道霹雳凭空劈在头顶,愣定在原处。

怎么偏偏是梅兰生。

若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梅兰生。师出京剧世家,幼从名师,年少成名,仿佛照镜子似的,照出他所不能经历的人生。

还不等他想清楚,一串泪倏忽滚落,一直坠将下来,碎在衣角。乔璃抬袖赶紧给他擦,轻轻拂过去,眼睑就如点了胭脂一样红起来。他摁下她的手,又看一遍字条,把它攥成一个团儿,远远地摔出去。

“其实也可以不换的呀。”她连忙说。

“不换,我是哪个牌面的人,比得上梅兰生?”周莲泱昂着脸对乔璃一瞪,“你又要怎么和裴大董解释?”

况且他知道她一定会换的,燕雀之啼岂能比得上鹤鸣清音[2]?一个勾栏唱曲儿的,要怎么和年纪轻轻就自创一派的大家名气相竞?

他带着那股酸苦劲儿拂袖而走,乔璃不敢触他的霉头,只能捡起那段字条儿,展开在手心里。刚直起腰,周莲泱又一阵风似地旋回来,怔盯着她,问:“你会和他好吗?”

乔璃也一愣:“和谁好?”

“裴宗邺。”

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声,周莲泱扬高声音:“好,我不在乎你与谁睡,索性不在我床上。可你给我的答案呢?想出来了吗?”

她没说话,周莲泱看着她,就看出这是她还没想明白的意思,顿时一摔袖子,恨声道:“你就同他称知己去罢!永远不许进我的门!”

乔璃手扶着门柱,只能落荒而逃了。

门外,柴凌翠听了一整个情景,指着她笑:“你也有今天。”

她慢吞吞回:“临河的新住宅,你就去住柴房吧。”

柴凌翠笑个不停,也不在乎什么柴房不柴房,猛踩她的痛脚:“柴房还好,比不上两次三番被丈夫赶出房门。其实你就算跟裴大董好,小莲儿又能做什么呢?他还能离得了你?”

乔璃摇摇头:“他离不了我,但我欠他一个答案。”

“真难啊。”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它们能握住很多东西,却偏偏握不住自己的心,“可我在找呀。”

“小乔儿,你呀。”柴凌翠不知从什么时候从玉关柳那里继承对两人的称呼,指尖顶她的额心嗔道,“你呀,你呀,真是个冤孽。”

……

去育婴院的路上,乔璃与柴凌翠坐得还是胶皮车,裴宗邺允诺的汽车尚未送到。有了汽车,倒提醒乔璃一件事,麾下人人都得掌握这一项实用技能才好。

两人到的早,可谢定波已在巷子口了,背影如青松,不知等了多久。

“这里人来人往,乱得很,怎么到得这样早?”

这话由她问来,好似有些倒反,乔璃笑道:“我要问谢同学怎么这样早?”

“我想打育婴院一个措手不及,看看她们有没有掩盖什么秘密不堪。”她这样一本正经,倒叫柴凌翠怀疑其中是不是真有什么阴私。

乔璃无奈:“育婴院是清教教堂的附属,在海市算体面,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谢定波兴味地问:“乔同学这话,难道知道清教非海市辖区的表现不成?”

“听说在海外的许多辖区,神父对幼童的丑闻格外多。”乔璃停顿片刻,补充道,“男童。”

谢、柴两人具“嘶”了一声,柴凌翠皱眉,脸色很奇怪:“这……也不算难懂,清规戒律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滋生阴暗。”

“堵不如疏,人的欲望,本不该被压抑,口腹之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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