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
黄河决堤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多灾多难的中华呀!
王老师神色凝重,眼里分明有些泪花。
“从报上得知,3天前黄河从郑县花园口一带决堤。涛涛黄河水经中牟、尉氏、开封等地入颍河到安徽阜阳,由正阳关灌进淮河;一股自中牟顺涡河经通许、太康至安徽亳州,由怀远奔入淮河。河水所过之处,皆成一片汪洋。因是夜间决堤,百姓死难者数十万,三省难民估计有数百万。”
“黄河怎么会决堤呢?难道是土肥原那个天杀的家伙?”我想起此前敌我态势,豫东和鲁西一带是日军14师团和16师团,兵峰西向的,当为14师团。
“这两天众说纷纭,黄河水也挡住鬼子西进南下之路。”
“难道,难道?”我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让我不寒而栗。“难道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应该不会呀,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当不至此呀!或是下边人干的?”
“这个不好说,此前第一战区欲围歼孤军冒进的土肥原,听说27军守兰封,一天便全线溃退,第八军守商丘弃城而逃,还有驻守开封的141师又是未加抵抗,弃城而逃。第一战区12万大军没有灭掉2万鬼子,真是千古笑柄!”
“这些贪生怕死之徒!他们难道忘了淞沪?忘了台儿庄?藤县,蒙城,菏泽,那么多先烈,他们不学,他们不怕成为千古罪人么?”
那一刻,我基本上能确定黄河决堤是第一战区某些人干的,那些人能弃城而逃,自然能想到用黄河水阻挡日寇了。
但此事绝不简单!这个决定是谁做出的?高层怎能不知?这背后又有多少黑幕?我是不敢想了。
这时,一位青年农夫匆匆走下密室,神色紧张的说:“王老师,离村北大约五里外的路上发现有许多鬼子,由几个汉奸二鬼子带路,正杀奔过来。”
王老师一听便说:“不好!前几天这一带出现过陌生人,我们大意了!之秋,你养伤的事八成是暴露了。近期鬼子在四下搜索留下的国军伤员,还发悬赏、搞连坐;抓到国军伤员连收留的老百姓一块儿杀!你这得马上转移。”
我也有些紧张了,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若牵连冒死保护我的百姓,这怎么能行?可是我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又怎么转移?在我印象中,这一带都是平原,贸然转移,很容易被鬼子发现并包围,大家伙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王老师,你还是带着大伙撤吧,给我一把枪,我自个去会会鬼子。”
王老师急忙扶住我,坚定的说:“这怎么行,之秋,你听我安排就是。”说着说着他使了个眼色,那青年农夫二话不说就把我背上。
出了密室,又有四五人围上来了,两人手中握着枪,应该是游击队。
王老师掏出一只撸子,沉着的部署:“黑牛,二虎,现在来不及扎担架了。只有辛苦你们,轮流背着林长官转移;柱子,你负责掩护,千万要保护林长官脱险。老爹,这村子附近可有平常没人去、好暂时藏身的地方?”
老爹想了想说:“倒是有一处,往北走出了村口,再向西,不远处便是乱葬岗,那附近有一些水洼子,芦苇密得很,藏得住人,再过去就是一大片玉米地。”
“往北走?乱葬岗?水洼子?”王老师眼中一亮,“对,就这招!”
“我们兵分三路。柱子,你们几个立刻带着林长官躲到哪里去,小鬼子肯定想不到我们敢往北走!老爹,这路该怎么走?我们得抢在鬼子前头。”
妮子便跳了出来。“大,让俺来带路。那条路俺走过好多次了。”
“成!王老师,就让妮子带路吧,这一带她也熟的。”
“行!妮子,叔信你!柱子,你们脱险后,你去小王庄找顺义车马行的谷掌柜,告诉他有中药要送到南方,他便知道如何安排的。”
“王老师,这个你放心!有俺柱子在,就是豁上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这回不是让你拼命,是要你们保得林长官安生!”王老师大声说着,然后转向老爹嘱咐着:“老爹,第二路由您带着,您赶紧领着村民往西南撤,别带东西,跑快点,能跑几个算几个,能跑多远是多远。这是怕鬼子发现上当了,回来祸害村子。”
“成!”老爹想了想,“王老师,那这第三路?”
王老师笑了笑说:“我想好了,村东口那条大路显眼的很!老爹,借你那手推车一用,石头,辛苦你,待会麻烦你假装推着我,我们引开鬼子。”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王老师这是要用生命引开日寇了。“王老师!这事因我一人而起,你们还是领着村里百姓撤吧。”
“之秋,什么都别说了!若不分头行动,大伙都得被鬼子围了!我们绝不能让抗日勇士落在鬼子手里。之秋,养好伤,多杀几个鬼子!”
妮子便立刻领着我们向乱葬岗转移。我扭过头,看着王老师两人向村东头走去,泪水再度迷糊了我的眼。
我们到了那水洼子藏好没多久,就远远的看见一队鬼子从路上跑过。
待鬼子过去后,栓子他们立刻带着我穿过一片玉米地,往西北方向狂奔,不久之后,村东大路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而且越来越远,后边枪声停了一会儿,我们正揪心的时候,又听得“轰”的一声,然后一切沉寂下来。
我们都明白发生什么了,我想说什么,嗓子却被堵上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我们一行四人擎着泪水,默默的继续赶路。
当天夜里,柱子联系上了那位谷掌柜,我被安置到另一处养伤。
数日后,我从谷掌柜那儿知道事情的因果:我转移到小镇之时被一个地痞撞见了,他看见躺在大车上的我和行进方向,后来他也不知从哪儿听说救了一个国军军官,鬼子一悬赏他就告了密,这地痞最终被锄奸队杀死。
王老师在最后时刻引爆了手榴弹,和数名鬼子同归于尽。后来鬼子在现场找到一本大部分已烧毁的军官证,以为王老师就是那养伤的军官,王老师居然早就做了准备!
鬼子后边真的杀回了村子,因为有王老师的及时布置,大多数村民逃过一劫;鬼子见人几乎跑光了,杀了几位不愿走或走不动的老人,烧了不少房子泄愤后走了。
这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有深深的负罪感,无论谷掌柜如何安慰,都不能释怀。我知道,我真要好好养伤,多杀几个鬼子,非如此不能报救命之恩了,非如此不能当起革命军人。
直到多年以后,我还会想起那个阴沉的早间,想起王老师。
我们此前交集不多,真正说上话的无非就两次;我们党派不同,政见不同,但在抗战大旗下,他却为了救我、救百姓而宁愿牺牲自己。他很普通,走入人群中很快就寻不见,但他的面容,却深深刻在我的心里。我知道,他铮铮铁骨,他舍身取义,他和千千万万为国牺牲者一样,无愧于中华民族的脊梁。
或是因紧急转移路途颠簸,本应躺床的我被人背着跑了十几里的路,伤势一度加重,幸运的是,我又一次闯过了鬼门关。
因汉奸告密,谷掌柜的上线在我们转移的次日被敌围追,激战中血洒街头。
由于是单线联系的,谷掌柜一度失去了和组织的联系,加上日、伪军和汉奸活动频繁,情况异常复杂,谷掌柜只能暂时蛰伏,再伺机寻找组织,我也只能继续秘密养伤。
听谷掌柜说王老师曾将我养伤一事向上级汇报,但这消息是否传到国军?23师还是有部分将士突围出去,这其中是否有明远?若有明远,他或许目睹那栋小楼被日军坦克轰塌,那样我就会被列入阵亡将士名单。即使国军相关部门后边收到王老师的消息,但随着王老师牺牲,我们这又失去了联系,可想而知,国军那多半会认为我已殉国。我的诀别书应该早到家中,也许这会儿国民政府的荣哀状也到了。
如果是那样,父母不知会如何悲伤?父亲见多了生死,或许还好;但我在母亲眼里始终是那个最小的长不大的孩子,该不会终日以泪洗面吧?
还有芸儿那边,她们随军撤离了吗?芸儿若听到我“殉国”的消息,不知心情如何?这么多天了,是否已平复,还是什么?好几次梦里相见,大多是芸儿忍着悲痛拼命般的救护伤员,唯有一次梦里和芸儿说上话,却是战前的场景。
那些日子真是度日如年,我常恨伤势恢复太慢;常恨不能化身为鸟,或是一缕清风,飞到汉口,飞到芸儿身旁,去报个平安......
谷掌柜和栓子倒是不时来看我,不断给我打气,也带来了不少消息:
十月十日,国军在赣北地区取得万家岭大捷,歼敌1万余人。
二十一日,广州失守
二十七日,日军占领汉阳,武汉失守。
那个十月战事的变化,让我的心情一下到了波峰,然后又深深跌入谷底。
在我所熟悉的国防战略中,依照蒋百里将军的《国防论》和陈诚长官的战略构想,华北战事一开,中国首先要主动地实施全面抗战,要粉碎日军蚕食计划,化日军后方为前方,使其无暇消化占领区、利用占领区提高战力;其次通过主动出击上海,诱导日军沿长江而上,利用沿江山地与湖沼,抵消日军兵器火力及训练方面的优势,从而避免日军主力沿平汉线南下直下华中、华南;第三是将日军拖入中国地理第二棱线,即湖南、四川交界处,和日军进行相持决战,通过时间消耗拖垮日本。
过去一年多,国军确实成功将日军进攻方向变为沿江而上,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广州、武汉这么快就失守,其中或许有不计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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