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流浪笔记》
韩竞:“为什么?”
叶满:“其实挺好理解的,一个情商比较高,可以周旋,开学他妈妈说过我的那个很会夸人,被落了面子也能笑着应付,我……”
韩竞不需要他继续说了,叶满从小的生存环境导致了他的认知和秩序是混乱的,和人相处的时候像一个笨拙的孩子,这种环境下,他考虑的肯定不是对方有多坏,而是自己有多不好。
“他们三个一起去吃饭、聚餐,我推门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说话也会立刻停止,他们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吵,我要是有点吵他们就会骂,多数时候他们都不和我说话。”
叶满说来说去,觉得没意思。
他说:“我越来越难受,发展到他们不在宿舍我就害怕他们回来,他们回来,但凡有一点声音我都心惊胆战……就像小时候在家里我爸给我的感觉一下。”
他说得很含糊,可韩竞大概明白了叶满的处境。
叶满:“我每天都睡不好,昏昏沉沉。”
他问:“没有办法解决吗?”
叶满:“我买了个床帘,把自己罩起来,在宿舍就会拉起来,里面很暗,好像一个牢。”
韩竞:“那些人呢?”
叶满:“宿舍里,大家都听那个很霸道的室友的,他就开始在班里也这样,一样的法子,先热情再带头孤立,孤立时候又装成好人去安慰,试图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但是效果很差,他们班所有人都开始讨厌他。”
韩竞:“……”
叶满:“我缩回那个床帘里,拒绝一切沟通后,他开始说其他两个人坏话,想带我一起玩,我拒绝了,我不想再玩他的游戏,所以他变本加厉针对我,后来连我喘气大一点声他都阴阳怪气。那样的生活我越来越受不了,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心跳也不正常。”
叶满:“我不想上学了,大学的每一次开学前我都觉得像是在等待凌迟。”
叶满的情绪开始有点不稳定,他缩起来,刻板地挫着自己的冲锋衣裤腿,说:“不想开学,不想回宿舍,不想回到那个棺材一样的床上,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过得那么开心?我是个**、坏胚子所以才会这样,我活着真是不应该……”
韩竞看着叶满的侧脸,说:“但你恋爱了。”
叶满怔了一会儿,点点头:“是,他是我体育课认识的,我那会儿特别依赖
他。”
韩竞追问一句:“依赖他,不是喜欢他?”
叶满摇头:“我那时只是想要一个玩伴,那时状态太糟糕了,只有他愿意陪我。”
叶满总是不开心,大学时候的恋人——后来韩竞在冬城遇见的那个男生就会安慰他陪他,他试图深挖叶满的过往,弄清楚他为什么总是忧郁不开心,叶满不愿意说,不说他就生气。
叶满是一个会用自己的痛苦讨好别人的人,于是把自己的疼痛一点点挖出来,每一次说完,刘权就会开心一点,他也会安慰叶满。
可对于叶满来说,他没做好准备把那些说出来,那是一次次重复的伤害,他感觉自己把这些说出去很不安全,可不说刘权会生气。
“他会要求我做一些事,让我每天早晨五点起床,六点去跑步,然后吃早餐。告诉我那些人那样对我很正常,是我不够聪明,让我看书,看很多哲学心理的书,可是……”
叶满痛苦地说:“哥,我越来越累,我整天提不起精神,晚上睡不着,早晨起来跑步,那些书我也看不懂,我越来越讨厌看书。”
韩竞眸色越来越暗:“你贫血,适量运动可以,这样做身体会垮。”
叶满一怔,看他一眼,半晌说:“他说是为我好,如果我这样都坚持不下去,毕业后到了社会上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迁就我。”
说完那句话,叶满呆了好一会儿。
发上一暖,他抬起眸子,茫然地看韩竞。
那个冬城萍水相逢的男人轻轻摸他的脑袋,他的手很大,很暖,体温从发旋慢慢传至他僵冷静的身体。
他不可避免地拿韩竞和刘权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在此刻对比是那样鲜明。
“还在想他?”韩竞垂眸看他,半开玩笑地说:“在冬城我见过一回,那小孩儿也就那么回事吧。”
叶满“啊”了声,低下头,说:“我在想该怎么说。”
“我越来越习惯他在,我很粘人,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不愿意回宿舍,”叶满慢慢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愿意跟我说话,他开始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有一次我和他起争执时,他说了一句话:怪不得那些人那么对你,你是真的很烦人。”
韩竞:“你很好。”
叶满弯了弯唇,但是笑容很快不见了。
他在宿舍待不下去了,他受不了夏天晚上不开窗,也受不了冬天开一整天的窗,他受不
了时不时的被指桑骂槐他要崩溃了。
他说:“后来寝室里那个情商高一点的室友也受不了了他私下跟我说快要被他折腾崩溃了他要出去租房子了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很想。”
韩竞:“你跟他关系好吗?”
叶满:“没有好不好基本没什么交集也没仇没怨。”
韩竞:“能出去吗?”
叶满:“我大学时候是贷款交学费家里一个月给一千生活费其实省一省够的……但我没能出去。”
叶满已经交完房租了半年的两室一厅距离学校很近比宿舍离教学楼都要近一点。
他有种终于要脱离苦海的感觉那段时间他都很放松收拾起了行李。
但是叶满总是难以如愿。
有一天爸爸忽然来学校看他那时他刚刚搬出去半个月那半个月里他难得睡得很好很好那是他第一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爸爸去了他的宿舍看到他的位置空了
他去找了辅导员告诉辅导员必须每天查叶满的寝如果哪一天不在就把叶满开除。
辅导员也讨厌叶满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多工作量。
他特意在学院大会上点名着重说了这件事于是叶满又被千百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我试图跟他解释我说我过得很不好。我和宿舍里的人相处不好我每天都喘不过气”叶满有点激动他攥着拳头像是在和什么对抗一样:“他不听他指责我性格有问题别谁都合不来他说我叛逆在学校外面会**死他不会给我收尸。”
韩竞轻轻揽住他但是叶满没有知觉他陷在过去的时光里无助又悲伤:“合租的男生和我爸讲道理和他解释了宿舍的情况他不听他骂了那个室友脸上很狰狞还要动手**直到我给他跪下磕头他才停。辅导员想给我调整宿舍他也拒绝了告诉他不能换说我连和室友的关系都处理不好进了社会更没用他让我必须留在那个宿舍必须把关系处好。他觉得我太任性了他甚至找了他的小学老师来教训我。”
叶满又开始哭他说:“哥你知道我多难堪吗?我那年十九岁我爸觉得我叛逆任性觉得管不了我找了他早就退休的小学老师替他管教那个小学老师用对小朋友的语气和我沟通旁敲侧击问我怎
么看待孩子想要出学校住宿的问题,拐弯抹角说我这样做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太贪玩,没有为爸妈着想,拐弯抹角问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觉得喘不过气来,我要被压**。
韩竞看着叶满,他的表情几乎破碎绝望。
他语速极快地说:“我必须在宿舍住下去,我被捆在那个宿舍里了,我每天躲在那个窗帘里,听到一点声音就胆战心惊,听到他们的呼吸我都紧张到心脏拧紧,我的黑天白天都是一个颜色,时间久了,我开始恍惚,我会搞错单双周,有很多时候自己去教室,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我那时觉得,自己像一个魂儿飘在这个世上。我开始睡觉,昏昏沉沉,每天晚上十点半,我必须醒,因为那是我爸要求的查寝时间。
他埋下头,闷闷地说:“我有时候会不自觉发抖,我不正常,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好起来,我想过很多次停止生命,但一直在徘徊,终于有一次我买了酒和头孢,一瓶白酒,一瓶头孢,全喝了下去。
那是叶满第一次尝试解脱。
“我被来宿舍找我签表格的班长发现了,爸妈都来了,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这样,爸爸很生气,但是他不是生我的气,他在骂学校不负责任,管束不严。叶满说:“他那几天对我很好,好像怕我再出事,我提出想出去住,他说,可以,想出去就让我妈留下陪读,我想,我不如**,我为什么这么大了还要拖累我妈。可我不能死,因为死也会让我妈觉得丢脸
韩竞察觉到,叶满家人对他的控制欲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韩竞没说话,静静陪着他。
“三年里,我和那个人住在一起,叶满喃喃说:“直到我大学实习,要出去找房了。
韩竞:“好起来了吗?
“我找的实习单位碰巧和二班的一个同专业学生一起,意外认识了,他人很好,对我也特别好。毕业回学校写论文的那段时间,我不得不回到宿舍住,我问学生会的学弟可不可以换宿舍住,学弟直接就答应了,很热情,要给我找地方,我去了二班那个学生的宿舍。叶满说:“那个宿舍的几个舍友都特别特别好,吃饭也带我一起,我有一次路过卖草莓的地方,说了一句好像很好吃,晚上回去时室友就买了,放在我的桌上。
“可我的大学进入倒计时了,我只能和他
们相处两周”叶满说:“我体会到了大学的好遇到了想做朋友的人可发生那些的时候我的大学已经过去了。”
他说了自己的四段经历韩竞知道里面藏着的无数小事根本没被提及随时会像被里的针冷不丁出来戳面前这个人一个窟窿。
他说了寥寥数语可那是他的二十二年。
叶满的二十二年里似乎一直没有时间喘息他只要迈步就会控制不住走回头路。
他一直一直都在过高压的困难模式。
白玉色钟乳石倒映在绿色水面独自过了千年万年寥寥几次见过人类却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面前哭。
水珠“嘀嗒”、“嘀嗒”地从钟乳石上缓慢落下落进水里。
其实遇到很痛苦的事时叶满时常会想十年后这对我来说就是不起眼的小事我会忘记或者付之一笑可十年又十年那些事从没过去。
叶满抬头看韩竞那双眼睛里含着破碎的光斑:“韩竞你在同情我吗?”
韩竞深邃的眸子看着他没说话。
他垂在暗处的手紧紧攥着攥得发白。
叶满异常冷静:“懦弱的人不值得被同情没必要我从来不是受害者。”
韩竞开口道:“你这么想吗?”
叶满:“我真的没有把过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他们都有自己的合理理由这样对我爸爸那样的性格是因为爷爷也没有爱过他妈妈那样做是因为姥爷很偏心没给过她支撑她很苦很胆小只能依赖爸爸活。老师那样做是因为我成绩不好、素质低同学们那么对我是因为年纪还小、加上我确实不讨喜做了很多蠢事刘权那么对我是因为他承受不了我这么多负能量都有理由我都接受。”
韩竞沉沉说:“你好像把一切都看明白了那你为什么痛苦?”
叶满沉默了很长时间说:“我只是很讨厌自己。”
他低下头
“人生本质就是在闯关啊”叶满鼻音很重振振有词看起来可通透了:“我一关一关地闯小学闯到中学中学闯到大学大学结束进入社会一关接着一关。觉得难真是难每一关后面都有下一件事等着没完没了我累得要命可生活一直继续关卡就不会停像病毒弹窗一样不停冒出来。”
他跟韩竞说:
“像你这样的人,过关肯定轻而易举。
韩竞:“我从来没有闯过关。
叶满微愣。
韩竞把他手上的面包抽走,放在叶满那兔子一样揣在脸边凝滞的手上:“哭完再吃。
叶满咽下面包,用手背擦擦脸,没说话。
韩竞:“我很小的时候,在你偷偷去看世界上最小的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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