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南柯》
杨柯从床榻上醒转过来时,日头已经过了中天。
“姑娘,你终于醒了。”青桃的声音跳进了耳朵里,她循声望去,自己已经在凌薇苑里了。
“伯喻呢?”她支起身子,背上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满脸皱起。
青桃赶紧将她扶住:“殿下还未回宫。昨日尧光送了姑娘回来,可把我们吓坏了。后来御医院的萧大夫也来了,替姑娘开了些药方,所幸如今醒转。”
杨柯抓着青桃的衣袖,急忙问道:“伯喻的安危如何?尧光跑到哪儿去了?他有没有提到殿下的情况?”
青桃抚着她的手道:“姑娘放心,殿下既然派人送你回来,他自己一定也安全无虞。”
杨柯紧皱的眉头稍微松懈了些,但不知为何,她仍感到深深的不安。
柔然赛罕时刻想要取走伯喻的性命,今日是侥幸躲过了,那明日呢?后日呢?
如今她在后宫,对宫外之事一概不知,万一发生了什么危险,她和旁人又有何不同?唯一能做的只有苦苦等待。
这无根无凭的惶惑恍若悬在崖边的蛛网,宫外的风稍一吹来,便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杨柯将头深埋进掌心,不知不觉重重叹了口气。
“姑娘是怎么了?”一旁的青桃见她满脸愁容,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到底是何人想要杀害殿下和姑娘?”
杨柯自然不能如实回答,只好模糊回道:“我们也不知晓,也许……有人记恨户部。”说完,杨柯更觉无助,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发颤,“青桃,我该怎么办?”
青桃头一回见到杨柯如此彷徨失措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焦急起来。
她眼珠子转了几转,开口道:“过几个月就是伴读调换了,姑娘既然担心殿下的安危,不如去翠微殿做他的伴读。前几日我听杜衡提起,伴读的调换好像只需经过皇子和范夫子的同意即可。”
杨柯心中又重燃起了希望,若自己调去伯喻身边,岂不就能每日陪伴他,再也不用白白担心了?
她蓦地站起来,穿起衣裳就要往外走。
“姑娘去哪儿?”青桃攥着团扇愣住。
“御书院。”话音还未落地,人已经出了门去。
宫道上,远远走来一女子,见了来人,杨柯向对方拱手道:“公孙大人。”
公孙抬手示意她免礼:“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杨柯问道:“大人有何事?”
公孙道:“上回粮道一事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提供了线索,我们或许到现在都想不到是闸口出了问题。”
杨柯想起了紫英阁里发生的乌龙,脸上微微一红,尴尬笑道:“我也是误打误撞,若是彻底整治,还得靠——”她猛地意识到宇文泰的布局皆在暗中进行,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了出来,叫公孙知道,可要坏了好事,于是赶忙改嘴,“还得靠公孙大人和尚书局的前辈们着力调查,清除奸害。”
公孙见她结结巴巴的样子,不免失笑,但杨柯身为晚辈,这几次接触下来又足够谦虚认真,公孙对她增加了些好感,于是称赞道:“你刚进入宫中,能对政务如此上心,着实不错。”说着,仰头叹道,“时间过的真快呀,你们进宫都快半载,下半个月,便到了女使轮换的时候了。”公孙的语气和缓,停顿了一会儿,“你可有更换陪读皇子的打算?”
杨柯这才明白了她的来意,于是欣喜道:“巧了,我正想和大人商量此事呢。”
公孙扬眉道:“哦?你也想去羲王身边?”
杨柯顿时被噎住:“我说的是……宣王。”
公孙尴尬了一瞬,又笑道:“户部那边就不必了,有我在呢。”她略了一眼杨柯的表情,又继续道,“阿柯,姐姐明白你和伯喻如胶似漆,但若你去了伯喻身边,他还怎么做事啊?户部要是没了他,姐姐我不得累死?”
杨柯耷拉着肩膀,为难道:“可是……”
公孙见她不愿,又握住她的手:“尚书局里召进来的伴读呢,对经史子集了解的倒是占多数,唯独少了深谙兵家之事的人才。我瞧你会武功,性子直率,倒适合去羲王那磨练磨练。”
“尚书局不是只负责内廷吗?为何需要涉足兵部?”
“诶!这你就不懂了,兵家之事乃国之根本,岂能轻视?你若去了兵部,也算帮你师父。”
“我师父?”
“对。据说,他近日与易大人走得很近,你也知道,朝中章家与易家势不两立,若是你去了羲王那里,若哪一天两派针锋相对了,你倒是能替你师父分担些风险。”
杨柯想到师父,心里越发为难了。
公孙见她埋着头不言不语,安慰道:“阿柯,羲王最近忙着军粮一事,少不了与户部来往,纵使你为兵部做事,也不影响你和伯喻见面。”
看来公孙坚持要调她前往兵部,直硬拒绝是没有机会的,若她能多提些户部的事,为其出力,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道:“前几日,我和伯喻去了流民所,有些拙见想听听大人的意见。”
公孙果然眼睛一亮,抬手道:“你讲。”
杨柯道:“义仓粮食终究有限,而流民人数众多,何不搭个‘互市学堂’的台子?”
公孙疑惑道:“学堂和集市?难道是在集市里摆上学堂,教流民赚钱之道?”
“大致是这个意思,”杨柯徐徐道,“滁州流民精于农事,正好教京城农户改良灌溉之法;咱们城里的纺织工坊,也能派些巧手工匠,教他们织锦裁衣的门道。这样一来,滁州流民可凭农耕技艺换银谋生,借纺织学习掌握新业,逐渐在京城扎根落户;而京城农户呢,跟着滁州人改良了灌溉之法,地里收成能多不少,粮食吃不完还能拿去卖钱。等到滁州流民在织坊里上手了,不仅能帮忙干活,还能把老家那边的花样带过来,和京城的样式一结合,保准能做出新鲜好看的布料。”说完,她挠挠头,“不过是我的浅见,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想法不错,”公孙扶额思索,目光满是赞赏,“你可有跟殿下提过?”
杨柯想起上次的刺杀一事,磕磕巴巴道:“上次……时间紧急,没机会和他说。若能得到大人的建议,再向伯喻提议岂不是更好?”
公孙苦笑着摇头:“户部这段时日为着流民生计之事头疼,讨论了许多回,也没给我们一个说法。”
杨柯听言来了劲:“我这就去写个条陈出来!”
公孙忙拉住她:“先别急,此事涉及部门众多,恐怕会有人从中阻拦。”她拧了拧眉,抬眸时眼中多了些郑重,“羲王那边的事暂时缓缓,反正伴读调选还有段时日,等我先去同户部商讨商讨,再来同你细聊。”
杨柯心里顿时轻快了不少,嘴上立即答应道:“好。”
公孙走后,杨柯心里又开始思念起伯喻来,不知何时再能见到他,念及此,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
残日西沉,云幕高张。
渭水河畔,李元正骑马缓行,官道扬尘处,一辆雪色马车缓行而来。车帘锦缎虽然未见龙纹凤绣,但车辕上缠绕的鎏金铜铃却昭示着非比寻常的身份,这马车正是宣王府的座驾。
李元勒缰下马,面前的马车也随即停下。车帘撩起,露出了意料中的少年容颜。
十年前,辞官的李元应诏入宫赴宴。宴席上,皇子们在生母示意下,一个接着一个,争相向皇帝展示自己的学有所成。皇帝淡然处之,而百官们则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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