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照安收紧了手臂，低声问：“如果我说不好，你会怎么做？”

少顷，一只手抚上他后脑，江熠轻笑道：“我拦得住你么？”

季照安皱起眉，潜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还是没忍住蹭了下：“你觉得呢？”

江熠在他脑后轻轻捏了两下，叹道：“所以你何苦问我，有了抉择就去做吧。”

季照安沉默良久，把脸埋进江熠肩头：“时岓，我不喜欢你这样。”

江熠问：“怎样？”

季照安说不上来，他有点烦躁，江熠方才不让他亲，明明几个时辰前不是这样的，明明该退步的都退了。季照安不明白江熠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就像他一直不明白江熠为什么能那般纵容他，他现在也不明白江熠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可明明……都默许他能亲了，难道那还不够么？

怎么会不够呢，这是江熠，是他师父，是不会轻易退让底线的人，可为什么爱他却连已经答应过的事都能反悔？

季照安说：“我能为你做任何事。”

这句有点没头没尾，但江熠还是应道：“嗯。”

季照安不吭气了，江熠等了片刻，被季照安越收越紧的力道勒的呼吸困难，他拍了拍他：“照安。”

季照安笑了声：“不去了。”

江熠微微蹙眉，与其说这人是在笑，不如说更像哭，他刚想问一句，肩上忽痛——季照安突然狠狠咬了他一口。

“……”江熠看季照安舔了舔唇边的血迹，无言沉默。

季照安冲他露了个龇牙咧嘴的笑：“出尔反尔的惩罚。”

或许是季照安笑的太难看，江熠满腔的疑虑不解被原路噎回，只道：“真不去了？”

季照安抹开他肩头洇出的血，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谁让我爱你呢。”

江熠心神骤松，伸手抚过季照安的脸：“好，那我们回去。”

季照安歪头蹭他的手心，漆黑双瞳一眨不眨：“好。”

*

顺灵峰万象殿。

辛子阳走进：“师父，云二公子来了。”

辛若莹从桌案后抬头，云沉跟在辛子阳身后踏进殿，抬手拱礼：“辛宗主。”

“云二公子，”辛若莹微微颔首，对辛子阳道，“看茶。”

云沉笑道：“不必多礼，我来此是有要事同辛宗主说，一个时辰前，云家辖区有散修报案，说魍魉谷有未曾记载的魔物出现，有魔修出逃。”

辛若莹脸色一沉。

*

残阳鲜红，挂在光秃秃的山头后，远远看去盛大而荒凉。

季照安百无聊赖，坐在一个小土坡上看太阳一点点落下，余光扫到江熠从远处的城池走近，登时弹起来跳了下去：“怎么这么久，说过了？这就行了？”

江熠应了声：“说过便好，事关魍魉谷，仙门自会去查。”

季照安点头，胳膊熟练地绕过他的肩，踩着狭长的影子黏黏糊糊地跟他走：“时岓。”

江熠应声，季照安没有后文，噙着笑走两步又道：“时岓。”

“嗯。”

“时岓。”

“嗯。”

“时岓。”

“……”

季照安偏头看他：“时岓？”

江熠道：“有事？”

“没有。”季照安笑嘻嘻转回去，两步后又道，“时岓。”

“……”江熠无声叹气，“嗯。”

季照安每走两步就喊一声，江熠耐着性子应着一轮又一轮，季照安步伐轻快，尾音夹着笑：“时岓。”

“嗯。”

“我爱你。”

江熠怔了下，侧首看季照安，视野中忽然滚进一只藤球，从脚边滑过，紧跟着一道清脆的嗓音自远处飞来：“九哥！”

季照安揽着他抬眼，什么东西飞奔而来撞在他腿上，脆生生的嗓音自下方响起：“我老远就看到你了，跟他们说他们都说我看错了，哼，我的眼睛好着呢。”

季照安扭头看他，江熠回神，垂首：“小彩？”

五六岁的小丫头一脸骄傲地仰着脑袋，江熠夸了两句，小丫头这才心满意足偏头看向他身侧：“这是谁啊？仙人吗？”

江熠道：“路上交的朋友，不是仙人，叫小安哥。”

“我瞧着像仙人，”小彩嘻嘻一笑，冲季照安叫了句，“小安哥。”

江熠摸了摸她的头，小彩放开他去捡藤球，好奇地又瞄了季照安好几眼。

季照安满脸好奇不解，江熠向前方示意：“比不得客栈上房，这些时日要委屈你了。”

山脚下，橘黄和阴影的交界处坐着几排土房，晚风吹起干燥的黄土，带来初秋傍晚温缓的凉意。

季照安看过，缓缓瘫在了江熠身上：“那我们是住一起吗？”

小丫头抱着藤球嬉笑着从他们身侧跑过：“九哥，我先回啦。”

江熠应过一声，伸手推季照安：“没有空余的屋舍，你和我一起，到了。”

季照安嘤咛一声，骨头逆反得更软，就差整个人挂上去了：“不许推我，我等你那么久都等累了，要借个力才能走。”

江熠：“……”

走近村落，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大概是跑在前的小丫头已经说过了一遍，每个人看到江熠都笑眯眯地念一句“小九回来啦”，再惊异地看一眼挂在他身上的一只。

江熠一路应着到了一处土房前，木门陈旧，推开时上沿抵着木梁撞落一层灰土，屋内昏暗，江熠捻出一张符纸点了照明，淡声道：“这里地方偏僻，附近也无灵脉，仙门的人短时间找不到这里，可以暂时待一阵。”

季照安从他身后伸进头，先看向屋内仅有的一张床，又看向他：“你住在这里？”

“可以落脚。”江熠走进推开里侧尘封的木窗，转身看他，“想不到去哪里就暂时住在这边，待你想好了，我们再走不迟。”

离开魍魉谷后季照安兴致不算高，喝酒嫌太冲，住客栈说没意思，连路过摊贩都要抱怨两句丑面具臭包子，问想去哪儿又说不出，江熠干脆带他出了东妖境。

季照安里里外外又扫视一遍，实在困惑：“为什么要来这儿？”

这儿除了荒凉偏僻、仙门不来，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熠想了想，道：“算是我唯一和尘世有交集的地方。”

季照安抬头看他。

江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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