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客衣在离开君竹峰之前，雪观澜陪她看了最后一场大雪，她站在漫天风雪的云崖上，风雪不沾身，雪观澜从她身后走来，将大氅披上肩头。

“我们这次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君竹峰上灵花花草木可是费了雪观澜不少心血，只是还没等到它们长成入药的时候。

告别之言在林以清离开的那日，她便告知了柳璟之，她走之后，君竹峰又成了那座寂寥之峰。

太清山主脉那道通向山下的九万玉阶上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青一白。

若天城外，冰雪渐渐消融。

“我们去何处？”雪观澜站在城外，抬头可见万木枯枝上新芽，出声问道。

怎么到了这里才想起来问她去往何处，云客衣含笑着看着他认真道：“离开修真界，去凡尘的人间，寻找镇渊古城，那里有魔灵的气息。”镇渊古城里的魔灵晶，乃是她心头重事。

云客衣曾在天剑宗的藏书楼里找到关于镇渊古城的记载，天墟近三千年里，曾出现八次，吞噬万里城池，以一月为期，进入的修道者与凡人十死无生，在天墟留下八处死寂的城，被称为镇渊古城列为禁地，有仙门镇守。

雪观澜在月境之地观览群书，对镇渊古城之事也略知一二，他道：“镇渊古城怎么会在凡尘的人间？”天墟一共八座镇渊古城，月境之地镇守其中一座，其余七座也有仙门镇守，怎么会在人间。

雪观澜侧过脸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九座镇渊古城皆出现在凡尘之城，他不确定的问道:“我们此去凡尘的人间，是去寻找那第九座镇渊古城？”天墟已经几百年未见第九座镇渊古城开启。

云客衣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第十座。”

天墟遗落了一城，苏容与雪凝大战的那一城，雪凝得到了魔灵晶成为镇渊古城中的傀儡，她屠城献祭，不是为了修炼，而是受了城中的指引。

苏容察觉后以命相搏，最终与带走了雪凝，两大圣君大战，天墟无人所知，只有可能他们不是在天墟，而是在镇渊古城之中，那场大战，葬送了两位圣君，镇渊古城沉寂，流落在荒野。

云客衣见到的苏容残魂，记忆并不完全，她只能推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当时她向雪观澜隐下了关于镇渊古城与魔灵晶。而如今她将推测的一切说与雪观澜。

雪观澜听完压下心里的震惊，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或许当时大战的不止他们二人。”

“是或不是，一切都是在我们的猜测上成立。”云客衣也想过这个可能，眼下还是寻找第十座镇渊古城。

说话间，她手中缓缓展开一幅长卷，长卷上圈出了四个点。四个鼎盛的人间王朝的皇城所在。她指着其中一个道：“我们先去这个最近的天羽皇城。”

世间有修仙的仙城地界，更广袤的土地上是凡尘之人的人间。天剑宗与南域众多仙宗世家以奇山险水为界，分隔人间，又以数千座仙城为媒，为跋山涉水前来求仙问道之人指引道路。

而凡尘人间又以城国为界。天羽皇朝与若天城相隔万里，凡人以车马代行需一月。

青尘剑的剑气御风破空而行，日行数万里，脚下的山河也在变换着风景，耸立的高山，低沉的峡谷，险峻离奇的地势地貌，大河的尽头，终日不化的雪山。

雪观澜与云客衣并肩立于高空之上，观赏人间。最真实的人间，稀薄的灵气下自然形成的景。

“我从前在月境之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人相伴，御剑山河。”雪观澜看着下方不停退后的群山，轻声说着。

“那你过去在月境之地会做些什么？”云客衣对他在月境之地感到些好奇。

雪观澜看着天际线游动的浮云，回想起自己在月境之地。

从出生起便居于天阁，体弱多病身，边只有青木爷爷与青若姑姑，十二岁时他出天阁，遇见很多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从那时起，他将修行搁置，每日行走于天阁与书阁之间，十四层的书阁，他用了五年走上最后一层，那一层几乎成了他的专属。

他换了一张躺椅在书案前，抬眼见天窗外夕阳的余晖，一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从文字中描摹世间，心向神往之，有一天他从书阁下来，向圣君辞行，以最后的时间，去游历。

他侧过头看着云客衣，心中多了一丝庆幸。她是世间万般色彩之中最明艳的一色。

“怎么想了这么久，难不成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云客衣的眼睛与他相对，弯起嘴角调笑道。

“不是，只是有些平淡无趣，不知道如何说得有趣些。”雪观澜想了很多，回过神来缓缓诉说着。

云客静静的听着。

“与阿衣不过短短几月，比之月境之地平淡如水，多了些波澜壮阔。”雪观澜道。

“或许还可以更波澜壮阔些。”话音刚落，这不已经来了，云客衣抬头望去，一道纤细的剑光裹着杀意向他们斩来。

两人交换了个神色，反应极快，青尘剑回到雪观澜的手中，一剑斩出与那一道剑光相抵。

江水两岸，数座奇险的天峰拔地而起，苍青如墨，似巨剑指向天穹。

那最高的山峰上悬空而立着一身青衫的男子，他的剑立于身后，看向那御剑而来的两人，剑意凝实泛着无边的杀意。

“等候二位多时了。”

话落间，凛冽的杀意逼至，青衫男子的第二剑杀向雪观澜，他看这两人，一个真灵境初期，一个空灵境，先解决掉那真灵境的男子，再抓住那名女子。

雪观澜在他剑动的那一刻便动了，身体侧转，抬手结灵虚空一推，青衫男子的剑气擦身而过，剑光照亮他的眉眼。

剑气的余波将雪观澜身后的山峰崩裂，他的身影一闪，朝着与云客衣相反的方向飞去，青衫追去。

战场从群峰换到了江上，滔滔江水在他们脚下翻涌，雪观澜身上爆发的护体剑意凝成一道屏障护在身前，青尘剑上流动的剑意倾斜而出。

青衫男子盯着雪观澜，凝眉冷语：“原来是修出了剑意，怪不得能接下我的剑，只不过这不够。”他的剑意凝成无数纤细的剑，向着雪观澜刺去。

凛冽的杀剑向雪观澜铺天盖地的涌来，他平静的将自己的剑意催动到极致，青尘剑斩了去。

青衫的剑尽数砸在了雪观澜的护体剑意上，雪白的剑意结界上布满了裂纹，将大部分剑势消去，雪观澜退后数里，结灵为盾，挡住残存的剑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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