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嚣张》
等再醒来的时候,孟离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套干净衣裳,那是大红色的,居然是和她身量相等的喜服。
她被绑住了手脚按在椅子上,面前是白天给她包子吃的妇人,和另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妇人指着孟离满脸堆笑的和那个男人说话:“乔员外,你看这货色不错吧?这容貌,跟乔小公子简直是天造地设啊!”
当年的孟离还不到七岁,可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对劲,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一旁立刻有人拿了破布塞进她的嘴里,不让她说话。
那位乔员外掰着孟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觉得这小妮子年纪虽然小,长得却很俊俏,便从腰封里取出一锭银子扔给妇人。
“行,人我带走了。”
妇人用牙咬了咬,确定那银锭子是真的,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乔员外大气。”
孟离被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抱着跟在乔员外身后,随行的还有十来个奴仆,看得出来乔员外的家底十分丰厚。
原以为自己这是要被卖给人做童养媳,然而孟离却被带到了一处山坡上。
山坡上挂满了白幡,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里面放着一具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面色死白的少年,才十来岁,身上也穿着大红的喜服。
本就到了初冬,如今夜风袭来,孟离更觉得身上寒噤噤的。
她瞪大了一双眼眸,挣扎得更加剧烈。
扛着她的男人把她往棺材里一放,要拿出块盖头给她盖上,骂道:“能给我们少爷配冥婚,那是你的福气,不知道享福的贱胚子!”
孟离被绑得结实,挣脱不开,只能疯狂扭动,把盖头都甩掉了。
可乔员外一行人却只是看着,满脸冷漠。
盯着孟离身边的少年看了许久,乔员外一抬手道:“封棺!”
随即就有人把棺盖盖上,孟离被按回了棺材里,听到了钉棺的声音。
那一锤锤仿佛不是砸在钉子上,而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棺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少年应该死了没多久,至少孟离闻不到腐臭味。
可即便这样,孟离还是不能接受。
她想起了自己逃出幽冥界的原因,就是因为拾祸逼她杀人,拾祸在她住所旁养了一个快死的人,养了很久……
孟离的鼻腔里渐渐充满了那个人的身体不断腐烂后散发出的味道,还有血腥气……
孟离心里一阵恐慌,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棺材里扑腾挣扎,可是没有用,连钉棺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钉完了棺,该埋土了。
孟离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嘴里的破布终于被吐掉,孟离大哭着呼救:“救命!谁来救救我!我不要被配冥婚!救救我!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很大声,外面的人也听到了。
拿着铁锹正在埋土的一个仆从听见了,扭过头去看乔员外,眼神里透露着几分不忍,“老爷,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乔员外冷眼看着他,“我不能让峥儿走得孤孤单单,你们照做就是了。”
少爷病逝之后,乔员外就变得格外阴沉暴戾,所以仆从哪怕于心不忍,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继续埋土。
一锹一锹的黄土不断覆盖住漆黑的棺木。
棺材里渐渐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孟离挣扎得筋疲力尽,知道求助无望后终于放弃了,心如死灰地躺到了乔家少爷的尸体旁边。
她不想死,可没人来救她。
她到底只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又难过又害怕,在棺材里放声大哭。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棺材盖被掀飞,暖色的火光照了进来。
孟离一时间不太适应这样的光,抬起手臂挡了挡,之后才慢慢挪开,就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
那是一位夫人,身上的彩缎绣满了繁复花纹,每一件首饰都要价不菲,还挺着个大肚子,但还是弯着腰朝着棺材里的她伸出手,“小妹妹,别怕,没事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黄鹂。
孟离呆呆地看着她,像看着仙女。
有人跳进棺材,解了孟离身上的绳子,抱着她站起身,孟离把手伸给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一使力就将她拉了上去。
孟离这才知道外面现在是何等景象。
乔员外一行人已经被制服,一个个的抱头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看着那位夫人的眼神又恨又不甘。
孟离还记得盖棺之前乔员外那冷漠的眼神,现在看到他就害怕,连忙躲到了救自己的那位夫人身后。
将人救了出来,姜枫晚让人给了乔员外银两做补偿,手下的人又催着快进城,她便带着孟离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很宽敞,也很暖和,铺了厚厚的褥子,和阴冷的棺材里全然不同。
此时的孟离也和方才不同——上了马车后她就自己缩到了一个角落,看着姜枫晚的眼神也满是防备。
她刚刚才吃过亏,没法不怕。
姜枫晚知道她受了惊,所以见她这样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孟离依旧缩着,不出声。
姜枫晚道:“我叫姜枫晚,是名剑山的人,名剑山的少掌门是我的丈夫。”
孟离飞速思考,很快想到了:“是原江府的名剑山吗?”
名剑山是原江府最大的门派,孟离听说过,听说上面都是好人。
姜枫晚点点头,“对呀,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
孟离抿了抿唇。
白天那个妇人也是先帮了她,结果却卖了她。
她还是有些警惕,盯着姜枫晚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南离原江府并不近,让一个孕妇特地从原江府到江南来,这着实折腾了点。
“我丈夫在这儿有宅子,我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姜枫晚柔声道。
孟离没有再问。
她跟着姜枫晚进了城里一所雅致的院子,带进了一间温暖的厢房。
厢房里烧着炭盆,点着沉木香,床边的小几上放着针线筐,里面是给小孩子做的虎头帽、婴儿鞋和小肚兜。
夫人又让人拿来了药,要给孟离上药。
孟离满脸防备,躲得老远,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警告:“你别碰我!”
她现在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她先是信了拾祸,后来又信了那个妇人,每一次都是进了豺狼窝。
姜枫晚见她突然这么凶,微微一愣,倏尔又笑了,柔声道:“你别怕,你受伤了,我只是想给你上药。你如果不放心,我把药放在这儿,你自己上,好不好?”
她眼神里闪过一抹疼惜。
这孩子还这么小,面上的防备却那么重,肯定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儿,姜枫晚又问:“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姜枫晚哄了许久,孟离才从藏着的角落里出来,让姜枫晚给她上药。
她身上有不少淤青,额头和嘴角还被打得破了皮,药酒沾上去,她疼得直抽气,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姜枫晚因此动作更轻了,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跟她说话分她的心,问她父母在哪儿,怎么快过年了还一个人在外面,知道她父母都不在了,又说着可怜,让她以后就跟着她。
厨房做好了饭,孟离又跟姜枫晚一起吃饭,满桌的菜肴对她来说都是山珍海味,一整只烧肘子都被她吃完了,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
这是她从幽冥界出来以后吃得最饱的一顿饭,她那时候觉得,死了也值了。
姜枫晚拿着手帕给她擦嘴角的油渍,笑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吃那么饱,对身体不好。我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你待会儿早点儿睡,明天我带你出去,给你买两身新衣服。”
姜枫晚年纪不大,人又温柔和气,孟离感觉到了她是真的对自己好,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防备,就想讨好她,觉得跟其他人一样叫“夫人”过于生分,叫“阿姨”又把人叫老了,所以就喊她姐姐:“好,谢谢姐姐。”
姜枫晚被她喊得欢喜,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让人带着她去睡觉。
第二天姜枫晚果然带着她去街上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鞋子什么都有,见她看糖画看得眼馋,也给她买了。
可是等回了院子,姜枫晚就发现,这孩子选的衣服都是深色的。
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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