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银雪知道，她家姑娘风光的背后是无数的苦练，以及第一天下了战场后，在她们那小小的屋中，间间断断吐了好几个时辰，最后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痛苦。

凤回说：“不要紧，父亲和我说过，他头一回上战场也是这样，大概一个多月没吃肉。后来就好啦。”

银雪偷偷抹眼泪，她就是心疼姑娘，虽说姑娘明面上是大将军府的姑娘，可她的母亲只是北地的一个普通女子，云山行军时爱上她，与她在一起，生了姑娘，可惜北地条件太恶劣，姑娘的生母生她时失血太多，熬了七八日没熬煮，撒手人寰。

姑娘跟着将军回京城时，已经半岁了，云夫人看到“野种”，自然不高兴。

可是不高兴也没办法，云夫人一直没有身孕，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她只能将自己口中的“野种”，当成亲生女儿，一点点养大。

不过，说是这么说，银雪可没见过谁家亲生女儿是这样被打着骂着长大的。

姑娘苦，太苦了。

好在凤回从来不觉得自己苦，正好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图浑人暂时不会来犯，她向将军请了假，想回京城看看。

京城里，大家歌舞升平，仿佛边关的风沙永远不会吹到这里，凤回竟然有点不习惯，带着银雪先回了家。

她规规矩矩喊了声“母亲”，眼里都是期盼。

然而云夫人看着她被风霜磨砺的面庞，只是冷笑一声，“说了不让你去，现在容颜也折损的不剩几分了，不知司家还愿不愿意认这门亲事。”

一盆凉水，将期盼全部泼散，凤回低下头去，低声道：“可是女儿证明了自己，云家人不仅只有男人可以打仗，女子也可以光耀门楣。”

“谁需要你去光耀门楣，我之前就说过，你敢离开家，我就敢不认你这女儿。”云夫人“哼”了声，“要不是陛下的圣旨，你以为今天能进云家这道门？”

凤回的头更低了，可是语气里的倔强任谁都听得出来，“女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好，你没错，你能耐，那司家呢？”云夫人讽刺地笑，“堂堂国公府，世代都是读书人，即便跟着先皇打天下，那也是做不沾血的谋士，眼下他们的小公子，却要娶一个在外面杀人不眨眼的女兵卒。”

“如果司家因此而不愿履行婚约，那女儿愿意，愿意……退婚。”

说完这句话，凤回觉得自己的心痛了一下，可没有办法，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云夫人看起来很生气，拂袖而去。

凤回对着她的背影行礼，然后进去室内看父亲。

父亲云山，自从五年前一场大战中被投石打中了头，就变得痴傻，除却吃饭睡觉，其他时候总是对着人傻乎乎的笑。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袍，笑眯眯地玩着面前的羊拐骨，见到凤回，他的咧得更大了。

凤回给他细说边关的事，他看起来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把羊拐骨推到凤回前面，说：“玩啊，玩啊……”

凤回摇摇头，“父亲，我现在没时间玩这个了，我的枪法还不够炉火纯青，如果再上一层楼，我一定能杀更多的图浑人。”

云山又一次往前推，还是念叨着“玩啊玩啊”，凤回握住他的手，轻轻说：“父亲，您放心，我会让云家重振昔日辉煌，更会实现您毕生梦想，让我朝百姓再不受图浑人威胁，我要将这些蛮夷远远地赶出大梁土地，叫他们的子子孙孙想到云家就颤抖，永不敢来进犯！”

云山还是笑，把羊拐骨放在凤回手里，喃喃道：“玩……玩啊……”

凤回握紧了羊拐骨，起身行了一礼，大步出门去。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父亲这样活着究竟是好是坏。

似乎最风光的将军，就得死在战场上，才是一生的宿命。

一出门，她和云夫人撞了满怀，云夫人发髻都歪了，一边扶发簪，一边骂：“在外那么久，还是这么莽莽撞撞，走路都不看路的么？”

凤回退后一步，有些紧张的道：“母亲，我不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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