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半掩，近处无人，柏敏甫一靠近便感受到了先前在李然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向导的气息。

柏敏轻叩开门，却并未听见有人回应，只是远处的沙发上有着一道陌生的人影。

对方身着一身与季节格格不入的黑色毛衣，高领将颈部松散地包裹着，半长的银发顺从地躺倒在颈窝，侧露的面容柔和，眼角自带着一股能够安抚人心的笑纹，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文静，是教科书上的标准向导形象。

然而柏敏从他身上所感受到的精神力却与外表完全相反，磅礴厚重的精神力潮流冲击着每一位靠近的人，偶然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精神力轨迹显得狠毒辛辣，几乎每一招都在旁人的要害处经过。

尽管对方在柏敏踏进屋子的瞬间就将这股肆意发散的精神力全尽收入精神图景，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表现出了对方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强大实力。

“啊，小向导来了。”

陌生的向导侧过脸，面上对着柏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声音却低哑粗粝，与俊秀的外表有些不符。

柏敏对于人类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在他眼中声音只是话语的媒介，只要能让他听清楚人类的声音就好了。

于是柏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对着率先表达友好的向导也送出一个微笑。

向导也对自己的声音并不在意，继续用着嘶哑的声音让柏敏坐下，动作间却隐约露出衣领下的颈部有着一片褐色的伤疤，似乎欲将喉管撕开一般。

柏敏从未想过人类会收到如此致命的伤痕，仅是轻触一眼，就能从可怖的伤疤中感受到那股疼痛，痕迹深且略长，可见当时下手的生物究竟报了何种心思。

“很痛吗......？”柏敏收住即将探出的指尖，轻声询问着，睫毛微微落下，紧抿着唇瓣。

被提问的向导缓和下声音：“这是我们的职责，痛与不痛都并没有关系。”

“可是，”小狗愣愣地望向对方，“明知道会受伤，也要这样吗？”

人类看起来那么弱小，却拥有着如此复杂的情感，让小狗不解又心疼。

蔺青带着笑意地回答：“心甘情愿。”

坐在蔺青面前的柏敏显得脆弱又稚嫩，和一贯以凶猛面貌示人的攻击型向导形象并不符合，即使是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蔺青，在他还尚未出塔的时候便凶名在外。

蔺青知晓他，因为柏敏是继他之后十年内塔中出现的唯一一位攻击型向导，即便不去刻意打听，这一消息也从塔内传至了边境，而蔺青此次抽空回到塔中，也含着想要见见他的目的而来。

多稀奇，目前记录在册的两位攻击型向导此刻在一间不起眼的屋中汇合了。

一位已渐渐步入衰弱的时期，一位还在成长的时候，在一起时却显出十分的和谐。

蔺青眼神平和地看着陷入思考的年轻向导。

心甘情愿。

小狗从未体会到这样复杂的人类情感，但在触及到的一瞬便忽然理解了它的意思。他小心地将这四个字含在口中反复咀嚼着，只觉得又酸又涩，吞进喉中却又品到从心底涌起的满足和喜悦，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情绪。

柏敏蓦然抬头，对上蔺青望向他的目光，是如水波一般的平静。

好奇怪，如此复杂的情感却用着这么简单的词语便轻巧概括了全部，而本人也对此并不讶异。

蔺青感受到坐在眼前的小狗心里的纠缠成毛线团的思考路线，忍不住笑着伸手揉了揉小狗的头。

“别烦恼了，你以后就会清楚的。”

已经不再年轻却仍然意气风发的向导前辈从容不迫地说出安慰的话：“你会慢慢地理解这四个字的。”

这四个字也是无数从塔内奔赴前线的人们的想法。只是短短一刻是无法将其琢磨透彻的。

“啊，对了。”

小狗懵懵懂懂地认真点头，正又要陷入沉思当中，却因着蔺青的话再次抬头看向对方，眼含不解。

前辈向导难得的露出了窘迫的模样，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光脑，点开屏幕面向柏敏，柏敏定睛一看发现通讯名片的头像都是系统默认，昵称也是一团乱码，再向下看，注册时间......十年前。

“我想请你帮个忙，”向导有些犯难地说，“我想要加光脑通讯的好友和下载一些东西，可是我和我的哨兵对电子产品都没辙......”

向来游刃有余的蔺青对于现在所谓最新的电子产品都一窍不通，奈何他偏偏又热衷于在娱乐贫瘠的边境在无聊的生活当中利用这个找些乐子，可边境信号极差，他也只能趁着回塔的时机找人帮忙。

年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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